“你别生我的气。”
陆相挽靠着凌司如的碑能感觉到墓碑的冰凉,她眼前的阳光大好,披散在地上的橙色光芒并不算太刺眼,只是高大的树伸出来的枝桠在上边一晃一晃的遮住了阳光,一点橙色就成了偶尔还能洒在她身上的金粉,足够明亮但不暖和,也璀璨但并不能平和得照在墓碑上。
风无端地由小变大,开始呼啦得吹,陆相挽披散的头发被风指引得缠绕在墓碑上,成群的发尾在陆相挽看不见的背后轻轻拍打着凌司如的碑面,正在无声得亲昵。
她的眼眶粉红,她仰着脑袋靠在墓碑上瞧着湛蓝的天。
“司如,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薄时漠总是护着你,我以为他豁出去性命救我是爱我的,所以我挣扎着挽救,但我和他最后还是走到了离婚这一步。”
只不过是两年前的事情,陆相挽却似乎觉得已经过去了很久。
那时候,凌司如还没有得到白宥宥的遗书。
原来的敞亮空白的天空,偷偷在陆相挽发呆的不经意间聚拢了几朵云朵,陆相挽瞧着那云着实是瞧不出来有什么形状相似,她脑子一幕幕全是过去和凌司如相处的点滴。
“一开始,我是挺讨厌你的,你总是逼着我,你的到来也好像就是我和他分崩离析的开始。你总是那么阴阳怪气,那么嚣张和咄咄逼人,让我焦虑和无以适从。”
“可是后来,我发现你其实身世也挺可怜的,我看见了你也有脆弱的那一面。”
“我们去看艺术展,谈论艺术,谈论琴棋书画,你对艺术造诣不输于我,你对我开始像是知己,可以是这南城以外,我能接触到的人里头,唯一能和我在艺术上有共鸣和喜好的朋友,我对你的情谊不再是我对你的怜悯而已。”
“再后来就是。”
“我知道了你妈妈去世的真相,知道你和薄时漠之间的深仇大恨,知道你原来是他的青梅竹马,知道他送过你一朵红色杜鹃花,知道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她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连自己的眼睛早已朦胧成涟漪的湖面也不知,她苦苦抽噎压着自己的鼻酸和喉咙的哭喘,她已经快要喘不上来气了,她紧抿双唇低头,她蓄久了的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得从眼眶里扑腾下来,她还是坐在她的墓前大哭。
她来时明明告诉自己要忍住的。
可是事实是,她还是一点也不能做到。
几分钟之后,阳光终于照到她的脚尖前,她低着脑袋看见了影子,暖暖的橙光就扑在她面前。
她伸手到阳光底下,于是白皙的手被度上暧昧的橙黄色,暖暖的风吹在她的手心里痒痒的,轻轻的,像是柔软的唇在温柔得亲吻她的手,她慢慢抬头,但刺眼的阳光让她睁不开眼睛,她抬起另外一只手在眉上挡着,她的睫毛上还有圆润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