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急着回答。
他还在看台阶下的小丑的表演。
凌夏浔的嘴角似笑非笑被不明显地拽起一角,他眼皮微阖睥睨凌轶,一双黑眸子里有看不清的阴影在爬和蠕动。
“她已经从凌氏族谱剥离出来,在法律上你们并没有权利继承她的遗产。”
他的声音安静,没有过分起伏,细细听着咬字吐气像是击打鼓面之后的余震,绕着嘲笑的鼻音。
“凌氏集团一直以来都是凌家人坐在主人的位置上,你算什么东西?”
凌轶气涨红了脸。
她指着凌夏浔的手指可笑得在哆嗦,眉眼皱压成小丘在白皙的脸庞微微凸起。
“如果,我非要坐呢?”
“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凌夏浔搭在椅子扶手上的五指没顺序得轻轻在敲打。他略微抬起下巴,身体后靠在椅背上,慢慢又恶劣玩味地咧起一侧嘴角。
这椅子从前是独属于凌司如,现在是他在坐在她的位置上。
他呵笑。
凌轶知道他拍椅子的动作是在和她炫耀示威。她一时气结,想反驳又偏偏一时着急,脑子里无话可说。
“凌夏浔,你别太过分。”
凌夏浔睁大无辜的眼睛。
他明明还什么都没做,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呢。这就算过分了吗?
“现在的游城,有多少的外婿杀了自己的老丈人,坐上他们这种平民本来一辈子都坐不上的高位,他们把自己的发妻赶出家门,甚者把老丈人一家赶尽杀绝,所以比起来,我也就还好吧?”
他笑得太灿烂,咧着太纯真的嘴角。可细看他眼里是层层黑色分明的台阶似的布丁,一点点试着在弹压跳动,活跃挣扎着要从他眼里冲出来。
那是他藏在亢奋里的黑暗。那也是地狱里扣着锁链的恶魔在因为苏醒狂欢。他们都在挥舞着自己健壮的胳膊,向着外面的亮堂跃跃欲试挥舞手里腥臭的刀。
凌轶还不懂。
凌轶以为是威胁。
“你威胁我?”
她咬牙切齿,她气急败坏。可是她靠近不了凌夏浔半步。她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和磨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