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来正对贺寂州站着,一步不动站在原地摆出得体标准的国际性微笑。
“贺总有什么事吗?”
贺寂州哼笑。
“老朋友见面一定要有事才能打招呼吗?”
贺寂州有没有把她当做朋友,陆相挽心里特别清楚,他们认识也不是一两天了,彼此之间也没有需要维护的利益,所以这种客套话,陆相挽觉得没必要说,她也会嫌恶心。
“我们还不算朋友。”
陆相挽严词拒绝。
贺寂州眉眼星星,他在笑。
“陆总这话说早了,人既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他边说边阴阳怪气地盯着陆相挽的眼睛。
陆相挽知道,他内涵的是她现在投靠凌夏浔不是长久之计。他在劝她做事留点余地。
可是陆相挽现在还有余地吗?薄时漠到现在一点都没变,难道真的要她期待有一天薄时漠杀死她,连带她腹中这个薄时漠还不知道的孩子吗?贺寂州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是她不行。
陆相挽的眼神里慢慢浮起一层绿水,那是树丛在她眼眸里的倒影。她的情绪慢慢变得激动,她又压下去,她的肩膀耸起又慢慢塌下去,她要和贺寂州说什么大道理,他这种自私又没法设身处地的人什么也不会懂。
“好啊。”
“那我也祝你和薄时漠早晚会有分崩离析的那一天。他的子弹也会打穿你的胸口。”
陆相挽在笑,她笑得两眼弯弯春意盎然,甜媚横生。可是她的眼里是冰凉的枝条,四处横亘交叉伴着那些突然出现在她眼里的红血丝,花花绿绿结着透明的眼泪做的膜 。
枪。
还是被枪杀死的人。
她现在肚子里有孩子她更不得不选前者。
她现在的处境,贺寂州除了嘲讽打击根本就不会懂。她现在也不稀罕任何人可以懂,谁也不是她的依靠,能保护她的凌司如已经死了,她只能依靠自己在强大的敌人之间拼命周旋。
贺寂州的眼神却僵住。
他想不到陆相挽这样的傻白甜有朝一日也会在她眼里看见纯黑色的地狱。他曾经无数次在许懿要自杀的时候,见过这种自甘堕落的眼神。那是一种藤蔓拽着腰倒挂坠落进地狱阎罗的感觉,是脑袋着地,一招毙命的毫不求生。
贺寂州听说过,在明月庄楼顶薄时漠把子弹打进陆相挽颈部动脉的事。他尽管惊讶,但也不能够站在陆相挽的立场思考这件事的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