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蒿老子,看到说话的女孩子,二十岁略略出头,剪着齐耳短发,白衣上衣,蓝色的裙子。正好像是阿魏痞子的春元中学,刚走出来学生娃子。
这女娃子不是别人,正是我姑奶奶的宝贝孙女,女贞。女贞看到我大爷爷,喊了一声舅爷爷,就跨进堂屋。
女贞说:“剪秋同志,你把农民赤卫队的队员,召集拢来,担任警戒工作。”
剪秋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口哨,用力一吹,大声喊道:
“赤卫队的兄弟,马上集合!”
七八十个赤卫队员,按照高矮次序,立刻站成五排。剪秋说:“一排二排,暂时负责东边的警戒任务。三排四排,暂时负责西边的警戒任务。你们四个排,不准任何可疑人员进来。第五排,对所有在场的人员,分四个班,进行登记!发现可疑人员,立刻报告!”
五个排长齐声说:“收到!”
剪秋安排任务后,立刻跨到堂屋里,随手关上双合门。
没到一柱香的时间,不晓得我那位姑表姐,讲了什么话,施了什么魔法,青蒿老子打开房门,下巴上的白胡子,翘得更高,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拉着我大爷爷的手,说:
“哎哎,枳壳大爷,蛇服流氓耍,马服相公骑。我青蒿老子,比你外甥孙女,欺长了三十岁,历来是,鼻子上的两个眼珠子,只晓得盯着青天看,从来不服任何一个人。这回,我信服你的外甥孙女,当真是个女诸葛。”
接着,青蒿老子,爆发出一长串久违的、爽朗的、开心的大笑。
整个西阳塅里的两万多人,基本上是一个姓氏,都是元朝末年迁湘太祖尧贤公第三个儿子,舜利公的后裔。舜利公有四个儿子,叫做祖六公,祖合公,祖同公,祖春公。
青蒿老子比我大爷爷的年纪,还大一岁,却是尧贤公第二十二代的子孙。比我大爷爷,足足少了三辈。按理说,他喊我大爷爷,必须尊称一声爷爷。
只是青蒿老子,是个不讲究尊卑大小的家伙,叫我大爷爷,一口一声枳壳老倌子。
但青蒿老子,在他那一个支房里,历来是个说一不二,火到铳响的人物。
女贞说:“青蒿哥哥,你那帮弟兄,有多少人手?我问你,你们能不能拿得下辰砂痞子?”
青蒿老子说:“我一声号令,两三百条猛汉子,是有的。”
女贞说:“好!我给你半天功夫,将辰砂痞子家里的粮食,耕牛农具,浮财,分给饿得做鬼叫的穷汉子,你做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