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在神童湾街上的将军庙,和辰砂痞子挤在一间房子里,住了一宿。辰砂痞子不停地叹气,说:“一个人呢,纵有百亩田,千担粮,十间房,有什么卵用呢,给剪秋他们一帮穷叫花子,抢过精光,唉!”
辛夷想劝慰几句,一时又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劝。只得说:“钱是身上的污垢,凭你乡长的手段,过几天,又有了。”
辰砂痞子说:“想不通的是,剪秋他们那帮穷鬼子,一夜之间,竟然抄了三户人家的家财,谁给了他们天大的胆子?”
“乡长老爷,你莫多想了。等龙城县的军队一过来,剿灭那帮赤匪,整个西阳塅里,还不是你的天下?”
天刚毛毛亮,辛夷换了便装,走出将军庙,一个十一二岁的叫花子,说:“官老爷,官老爷,恭喜贺喜,你老呢,升官又发财!”
大清早,听到吉祥话,辛夷心里自然高兴,说:“小叫花子,你怎么晓得,我既会升官,又会发财呢?”
“哎呀,我看你老,满脸红光,印堂发亮,肯定有一段大富贵,等着你呢。“
“你小小年纪,难道你会算命吗?”
“我爷爷会算命,一直在神童湾街上做算命先生。我七岁出来,跟在我爷爷的屁股后面,也算是捡到了一点野棉花。”
“听口音,你不像是神童湾街上的人,你爷爷呢?”
“我是哪里人,我不记得了。”小叫花子说:“我爷爷呢,前几天饿死了。剩下我,不晓得往哪里去,只得做叫花子。”
辛夷说:“借你的吉言。你跟着我走,到前面的包子铺,我请你吃肉包子。”
“官老爷,有句话,我不晓得,当讲不当讲。”
“你讲。讲错了,我不跟你计较。”
这个小叫花子,就是无患。无患说:“官老爷,你今天一大清早,匆匆出门,只怕有一场大祸呢。”
辛夷回西阳塅里去,本来提心吊胆,听无患一说,心里更紧张了,连忙问:“什么大祸?”
“官老爷,你卯时出门,从西方往东方走,按八卦图,正是走向凶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