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自怜从何而起?戚晋立时竟警觉。就在昨日,他随口拿“走马观花”说笑,这丫头就一本正经,好似老大不乐意:“这样瞧我干什么?我知道你什么意思!瘸子骑马,兔唇观花——却也不是坏了鼻子。女学究的课我有好好上,我晓得……我也答得出你的典故——我还能纠错呢!我已经学了很多成语!除了走马观花,我还知道!知道什么叫瓜田李下!”
瓜田李下,这却是问倒了戚晋了。要不是湛紫一旁打抱不平,他甚至已全然忘了——或者干脆就不晓得——赵家姑娘那三日居然都住在王府,甚至就在飞镜阁,甚至还一日三顿亲自下厨送着饭。“我连个影儿都不曾见着!”他慌忙声明,“准是二哥从中作梗,或许干脆就贪墨了,难怪桑竹庭那一拳这般见力气……”
当空一声闷雷,他倏忽明白了,所有……一切。这使他居然擂床而笑,一时连眼泪都止不住:“李木棠,好一个李木棠!那日清晨所以一刀两断——你吃味啊!”瓜田李下,根本误会构陷。明知小子无辜,宁肯错杀也不放过——这样小肚鸡肠的李姑娘,该为了谁呢?
“我还没有答应你。”小姑娘气冲冲道,“从我的床上……你下去。”
不错,丝毫不见贵人模样,连日颠三倒四嬉皮笑脸像个流氓的,该数他戚晋称第一!虽然说回来到底是李木棠的错——那一晚的泪与血里,她把才养起来的病气差不多平分了一半去。俩人继而一同病倒,这就有更多时间赖床不起,再关起门来称心如意。得是段孺人已经离开——她坚持要亲自送小杨华回家中看看:“万一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这孩子总说她奶奶身体不好,家中又不是很宽裕。”一走已经好几天了;亲事府又空缺大半:上个月还炙手可热的荣王府,就这样忽而空落成了世外桃源。李木棠却没采菊南山的闲心思。头一桩要紧事:执仗亲事十六人,阵亡三人,派给小之五人,近日称病又有三人。五到八人的空缺,还有整个亲事府的调动安排,通判兵曹的魏奏至今没给出个可行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