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兮扭过头看着他:“哎呀呀,我以为龙少爷只会读些金戈铁马的诗,想不到对这花月风情的诗也是信手拈来,真是失敬失敬!”又用指尖点着花朵儿,“龙少爷给你赐名‘朝露啼妆’,还不快快谢恩!”花枝经她纤指一点,微微弯曲,上下摆动,倒真似在作揖一般。
龙寂樾展颜而笑。
辰兮目光停在他面上,出神片刻,旋即晃晃头,继续向前走去:“想那西王母蟠桃园中的桃花,也不过是这般美丽了,你说是不是?”
龙寂樾道:“蟠桃园里都是蟠桃,哪有桃花。”
辰兮道:“不开花哪里来的果子?世人戏文里唱王母蟠桃盛宴群仙会,又唱弼马温偷食蟠桃果,都是将那蟠桃园说成是个果园子,岂不知,那园子也曾是个大大的花园子?想那七仙女在桃花丛中嬉戏玩乐,可不比一群肥头大耳的佛爷坐在一处吃喝,要美得多么?”
龙寂樾笑道:“这说法倒新奇。”
辰兮弯腰拾起一片掉落的桃花,随手别在鬓边,笑道:“新奇么?天上仙人如何吃宴席,咱们自是不知了,你既会吟桃花诗,我这里也有一句,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说的便是眼前这时节的美味,你可曾尝过用桃花瓣烹制的鳜鱼?”
龙寂樾道:“我只听闻,蜀中巫峡祭祀河神之时,有一道祭菜名叫‘红蕊鳜鱼’,倒很别致,不知是否为桃花所制?”
辰兮点点头:“龙少爷当真博闻。”兴致勃勃地说道,“那是两年前,巫峡之中有个人与别人斗厨,对方厨艺精湛,菜色精美,而她却只会些家常粥饭、野菜杂味,实在登不上台面,可这场比试若是输了,她就要死在对方手里。于是情急之下,就想着‘食不过鲜’,再复杂的菜肴,只怕也比不过时下最新鲜的味道。那时节正是桃花盛开,浅溪里的鳜鱼肥美异常,她便捉起几条,只用河虾喂养,十日之后,鱼肉中自多了虾的鲜咸之味,再将桃花的落英收集,以奶浆、蜂蜜调和成乳。上桌之前一刻,鳜鱼新死,只清蒸须臾,再淋上桃蕊蜜汁,白汤红蕊,鲜中微甜,便令人食指大动,回味无穷。”
龙寂樾道:“哦,原来这道新晋的祭菜,是比试厨艺所得。”
辰兮点点头:“当时对方尝过,甘拜下风,后来不知怎的传下山去,因为做法简单,很快便被渔家妇人们学会,想不到最后竟成为一样年终祭品。更想不到,相隔千里外的巫峡之中多了一道菜,龙少爷也能立时说出菜名来,佩服佩服!”心中盘算,此番龙寂樾的话,证实风筝的眼线已然进入蜀中地界,天龙门势力染指蜀地只是时间问题,今后自己的言行当加倍谨慎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