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将床头的灯打开,正要起床就被连古从后环抱住:“你在生我气?”
红官压住了嗓音,低低说了声:“你我之间……没有信任基础。”
他的话好像都带着刀刃,连古心口传来一阵刺痛,忽地打了个痉挛,松开了手臂。
红官瞳孔骤然缩了下,转回身时,连古已经蜷曲在床上了。
一把扯开他的睡衣,右胸上的胎记渐渐呈现了出来,直到在滚烫的肌肤上画出一个完整图案为止。
来得实在太不是时候了,如果不是这个图案,他都会怀疑对方是装出来的。
红官忙不迭将他抱入怀中,连古的下巴磕在了他的肩头上,像被烫伤了眼眸,眼眶骤变赤色,全身乃至十指都在用力紧绷着,汗珠顺着脸颊滑向胸膛,连着脊背都变得湿热刺痛难耐。
这次发作来得迅猛,也完全没有征兆,呼吸急促的连古难受得咬紧牙关,猛力将红官推开,就要往浴室方向冲去。
“回来!”红官一把将他拦回,情急之中一记手刀砍下,直接将连古打晕了过去。
连古第一次发作过后,红官就询问了韩杨相关紧急处理方式。
针对发热,可用物理降温,而对连古最有效的物理降温,无非就是毛巾裹冰块,冰敷散热。
想到这里,红官立马给他敞开衣被,去厨房冰箱挖了几块冰上来,用几条毛巾裹住,分别敷在额头、腋窝和腹股沟处,韩医生说这几处散热效果最好。
红官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连古,从没有那么热烈期盼过,期盼着几块冰能将深陷火焰地狱的人拉回来。
连古那张红热的脸渗着薄汗,死气沉沉中泛着诡异的潮红,如果不是嘴唇还在翕张着,倒给人一种死人上了妆的错觉。
莫名其妙联想到这一幕,红官有些腿软地趴在床边瘫坐下来。
连古一次次病发敲醒的警钟,让红官不得已再次关注起了生命倒计时。
在重见连古之前,他心里一直有个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时刻提醒着自己命不久矣,可能哪天睡着睡着就醒不来了。
直到连古的出现,打破了一滩沉寂的死水后,让他觉得如果自己的生命真的那样中道而止,他也认了,只是会为自己不能让对方老有所依而感到深深遗憾和愧疚。
但现在对方随时有可能比自己先死,深深的不甘和挫败就挥之不去,自童年送走了母亲后,他就不再为别人生命的长短而担惊受怕,可是连古不同。
在自己短暂的生命历程中,红官目睹了很多生命的消逝,送走了很多萍水相逢的人,但他不想哪天亲自送走连古。
“真的不想……”红官紧握着连古发热的手,发出一声低低的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