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慎起见,她只写了几个关键字,寿宴、宫宴、失窃、娶亲、灾……
她的眼神落到最后一个“灾”字上。
上辈子,距离她及笄前两个月,京中涌进大批因战乱流离失所的难民,难民携带疫病伤亡惨重,却没有得到及时的安置和救助,京中爆发了一场空前绝后的瘟疫。
长公主和太子就死在这场瘟疫中,一同感染瘟疫死去的还有她的舅舅——唯一一个站在她身边,关心她疼爱的亲人。
长公主无儿无女,驸马五年前为救太子而死,后来太子便时常陪伴长公主,瘟疫爆发时,两人接连薨逝,四皇子才有机会竞争储君之位,萧玉瑶也一跃成为太子妃,乃至皇后。
长公主……她想起白日里坐在马车中面容和蔼的长公主。
她笑着夸自己心灵手巧,神色真诚,除了绣坊里的同行和不得不奉承她的下人,还从未有人能如此正视她的绣艺,不将它论为难登大雅之堂的技艺。
而舅舅死后,外祖家除了大表哥外,尽数站在萧玉瑶那边,和萧家一起,为四皇子登基出了不少力。
她上个月才过了十四岁生日,距离那场未来的瘟疫还有九个月。
她要想办法在疫病爆发之前,救下舅舅和太子,萧玉瑶再想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继而折辱磋磨自己,可没有那么容易。
“姑娘,夜深了,灯下写了这样久,仔细伤了眼睛。”
一道清脆的女音响起,萧玉璇抬眼,却看见了本不该在这里的红珠。
“你怎么来了?”
“奴婢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所以特来服侍姑娘。”
红珠人虽小,说话做事却一板一眼,比碧穗还要正经。
“还有……多谢姑娘赠予奴婢的珊瑚手串,奴婢一定会好好当差,不辜负姑娘的好意。”
小姑娘露出瘦白的手腕,上面一串鲜亮红润的珊瑚珠子印入眼帘,衬得她肌肤都有了几分金尊玉贵的莹润光辉。
萧玉璇了然,碧穗倒是动作快,就已经将东西送出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为了让其他两个人知道姑娘惦记着她们,碧穗刚到府里,立刻就谴了相熟的姐妹,将东西各自送了过去。
要不是裴杏儿被裴大夫压着抄医术不准外出,也要亲自来道谢的。
“你才十岁,正是吃好睡好长身体的年纪,我来家庙自有安排,你跟着我这几日要受苦了。”
“奴婢不怕吃苦,只要能好好活着,吃苦还是吃甜,对奴婢来说都没有什么分别。”
萧玉璇摸了摸她的头发。
“好了,我不写了,你和碧穗快去休息吧,今日不用守夜了。”
红珠头一次被姑娘这样温柔地摸了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她不擅长对人表现出柔弱的一面,硬邦邦地回了一个是,便退下了。
家庙简陋质朴,萧玉璇睡在硬邦邦的床上,心里却安宁一片。
明日不会有文玥郡主的刁难,也不会有母亲、萧玉瑶和一众夫人小姐的耻笑,会是一个平静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