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为何总觉得自己有错?
这世间,谁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
母妃出身微寒,怎么能算错处?
您向来与人为善,从无非分之想。
若说有错,是父皇当年不该那般对母妃!”
这话已经说的十分含蓄委婉了,关于陛下当年如何临幸浣衣宫女的风言风语,他从小在宫里,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他如今已不是个懵懂幼稚的孩童,自然清楚,当初无非就是司战野酒后乱性,强暴了桑书婉,而后便有了他。
司战野仗着自己是皇帝为所欲为,事后却因自己犯错,将愤怒和怨气都发泄在他们母子身上。
他和母亲何其无辜又何其不幸?!
司景煜虽然从小便习惯了隐忍克制与顺从,但他从小读的圣贤书使他心里明白,他的君父委实是个德行有亏、德不配位的暴君。
司景煜此刻着实掩饰不住内心的不忿。
“住口!你怎可这般说你的父皇?!...”桑书婉忙训斥。
司景煜一时沉默地没了言语,片刻后竟跪在了地上。
“孩儿失言!望母妃恕罪!...”
司景煜一脸的痛色,心里着实难过又伤心。
他不明白,无论司战野如何对他们母子,桑书婉都不许他心生怨怼,甚至要求他比别的皇子更尊敬君父。
桑书婉叹了口气,见司景煜难过的模样委实不忍心。
“煜儿,母妃知你受了很多委屈苦楚,可怨怼只会让你更痛苦,甚至会让你失了本心。
母妃此生别无他求,只求你一生平安喜乐,将来能得善果。”
“喜乐?!...”司景煜的心像是被狠刺了一下。
“母妃自从有了孩儿,这二十几年来,可曾有过一日喜乐?...”
桑书婉微微笑了笑:“怎会没有?你不就是母妃最大的喜乐?
如此说来,母妃自从知道有了你的那天起,岂不是日日喜乐?...”
“母妃?!...”司景煜惊讶地看着桑书婉,心里又疼又暖,眼里便漾出了泪。
桑书婉贴心地扶了一下司景煜:
“好孩子,母妃怎会真的怪你?...
你怎的还难过上了?快起来说话!...”
司景煜起身,坐在了桑书婉身边。
“母妃,您心里对父皇,真的从来都没有过恼恨怨怼,哪怕是难过和伤心吗?...”
桑书婉释然地笑了笑:
“煜儿,母妃本是这世间最卑贱又普通的女子,从没有什么非分的想法和念头,只想着好好干活儿,到了年纪出宫嫁人,平平淡淡地度过此生。
母妃当年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有那般境遇。
在旁人眼里,母妃是跃进龙门,一朝升天。那些人要么羡慕,要么嫉妒得生出恨意。
你父皇甚至怀疑,母妃当年为了与他那一夜亲近,对他使了下作的手段。
这世上,哪儿有这般无端的福报与恩宠?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福报?...恩宠!...”
司景煜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桑书婉,他从未觉得自己有生以来得过什么福报和恩宠,至少从他父亲那里从未得到过。
“母妃觉得这二十几年的境遇,是父皇赐给您的福报与恩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