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妹妹还小,可以跟着父母睡,或者在小阳台上搭个床。
唯独她不好安排。
于是,她自觉下了乡。
刚来的那一年,家里人还惦记着她,她也惦记着家里人,写信寄东西都还算正常。
但自打她大哥二姐结婚后,她和家里就不怎么联系了,难得一次的联系也是找她要钱要物。
搞得她好像不是来下乡,而是去哪个厂里端着铁饭碗的正式工人似的。
再多的期盼和对亲人的幻想,也随着一封封要钱要物的信烟消云散。
听到这里,易迟迟纳闷道,“那你还借钱借票寄回去?”
“这次是真的没办法了。”
她搓了搓脸,抬眸看着易迟迟的眼里情绪复杂,“我妈没了,我爸上班的时候手被机器搅断了。”
“我哥……”
深深吸了口气,她压下悲愤的情绪语带哽咽道,“被抓了。”
“???因为什么?”
“我嫂子……”
她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易迟迟心里就有了数,“可以不用说。”
“嗯。”
点了点头,她道,“前嫂子丢下孩子跑了,二姐嫁出去了,大哥又被抓了,现在家里就靠我爸带着孩子。”
“伤残的话厂里应该有补贴。”
“用完了。”
说到这里,她道,“我爸想找关系把我弄回去顶替他的工作。”
本来那份工作她爸是打算留给他弟弟的,大哥有工作,不需要父母操心。
易迟迟颔首,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农村日子不好过,但靠山屯其实还行。
真回去了,以葛家现今的状况,葛素娟的日子过得不一定有在靠山屯好。
一托四,其中一个还是个小婴儿。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事其实不好办。”
“确实不好办。”
“我爸是钳工,技术工种,真把我弄回去了我也没法接他的班,必须调岗,这样一来工资就会降,养不活一家子……另外我二姐不愿意,她想让我爸把工作卖给她小叔子……”
提起葛二姐,葛素娟的声音染上了愤怒。
由此可以判断出这姐妹俩的关系已经不能说不好了,而是和仇人差不多。
对此,她不做评价,而是问道,“你呢?你什么打算?”
“我爸这次写信过来,找我要两百块和五十斤全国粮票,威胁我不给的话他就和我断绝关系。”
说到这里,她笑了起来,语气平静的易迟迟心惊。
“我没有这么多钱,也拿不出这么多粮票,遂只能如他的意。好歹他们生养我一场,二十块钱和二十斤粮票就当我回报他们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易迟迟对此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安抚拍拍她。
“会好的,我们都会好的,未来很光明,不要灰心,一个人也可以精彩。”
“是啊,从今天开始,我将彻底为我自己而活。”
她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迟迟,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我先去找明月说借粮票的事。”
“好。”
她走了没几分钟,药子叔回来了,眉开眼笑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递过来,“趁热吃。”
易迟迟伸手接过打开热乎乎的油纸包,里面是一只香气四溢猪手,顿时惊了。
“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