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耿平辉家里出来,郑颜萍晕晕乎乎来到医院宿舍里。这里有她和李伯康共同学习用过的书籍和一些日用品。郑燕萍有气无力地随手拨拉了一下这些物品,看到伯康在她二十二岁生日那天送给她的玩偶小姑娘,是他去首府学习培训时,买来送给自己的,就把它放在最显眼处。玩偶小姑娘金黄色的头发,外面穿着一件花裙子,里面还穿了一件小短裤,打开电源时,不仅能发出悦耳的音乐声,还能边唱歌边跳舞,栩栩如生,活泼可爱。
郑颜萍将玩偶小姑娘拿在手里看了看,又一头倒在床上大哭起来。
工作关系已经转走了,不能再在五一农场职工医院里上班了,这就意味着自己在五一农场职工医院里已经是一个多余的人了,此时的李伯康又不在,郑颜萍知道自己连去处也没有了,只能回家了。
郑颜萍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家里的,她刚把自行车放稳,郑新志和林红娣就从屋子里走出来:“颜萍,还没吃饭吧?赶紧吃饭去!”
“妈,我不饿,就是再饿,我也感觉不到了!”郑颜萍悲怆地说。
林红娣看到女儿情绪十分低落,压低声音说:“颜萍,你要学懂事点,你外婆这么大年纪了,大热天的,来一趟农场得受多大的罪啊?你舅舅还没来过农场呢,过去我带着你到上海时,你舅舅待你比待亲生女儿都要好,你不说回报你舅舅了,起码不能哭丧着脸吧?这次你外婆你舅舅来到咱们家里,就是为了办理你的事情,你应该高高兴兴地照顾他们才是。再说了,你到上海后,许多事情还要靠你舅舅去操办呢!”
郑颜萍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说:“妈,你们做的事情能让我高兴得起来吗?我想不通,我真的想不通啊,妈!我为什么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啊?为什么?为什么啊?妈!”
“颜萍,你都这么大了,难道真的不懂事?天这么热,你外婆一路上又是火车又是汽车的,要受多大的罪,才能来到这里啊?你的心如果还是肉长的,就应该知道做长辈的苦处。我和你爸这次都要回上海去,我们的事假都已经请好了。我们要陪你在上海住上一段时间,等到你对工作环境熟悉了以后,我们才回来。我们这两天就动身。”郑颜萍的母亲说。
郑新志不愧经验丰富,为了让郑颜萍能够安心在上海呆下去,他甚至想到了和妻子陪同女儿在上海住上一段时间的办法,来稳定郑颜萍的情绪。因为他知道,只要郑颜萍适应了上海那边的生活和工作环境,再加上许久不和李伯康见面,感情渐渐疏远了,自然也就不会再来往了,时间会让她忘掉一切的。
“那,总得给我一点时间吧?总要让我把东西整理一下吧?”
郑新志听了,连忙说:“可以可以,颜萍,你喜欢的,能带走的东西,都可以带走;你喜欢的不能带走的东西,我给你钱,你到上海那边再去买,你这里的很多东西,不都是从上海那边带过来的吗?”
郑新志知道,按照计划,李伯康已经外出学习了,谅女儿也耍不出别的花样来。
第二天上午,郑颜萍骑上自行车,无精打采地来到五一农场职工医院职工宿舍里,一边哭一边收拾着行李。她看到李伯康送给她的一本徐志摩诗集,其中一首《再别康桥》是他们两人都最喜欢的。于是,她拿起笔,含着眼泪,轻轻地写下了这首诗
轻轻地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地来;
我轻轻地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
油油地在水底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