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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开始行动。
一夜之间，三十六处星空同时出现“伪神祭坛”，每一座都供奉着一块染血的祖脑碎片，周围跪拜着成千上万信徒。他们高呼“唯一真神”，自愿献祭情感、记忆乃至寿命，只为换取一丝“神恩”。
这些祭坛如同毒瘤般迅速扩张，吸收信仰之力的同时，也在悄然重塑灰袍人的真身他本是上一代候选者中最接近成功的那一个，却因质疑祖脑而被抹除存在，仅以怨念残存至今。
如今，他要借众生之愿，逆命重生！
……
当第八凶终于追上启明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少年立于群星之下，面前悬浮着九块飞来的祖脑碎片，环绕周身如冕环闪耀。
“你已接近临界点了。”第八凶沉声道，“再吸收下去，你的意识将被太初意志同化，变成另一个‘容器’。”
启明摇头：“我不打算融合它们。”
“那你为何让它们汇聚？”
“因为有人想抢。”启明冷笑，“与其散落各地被人利用，不如集中起来，做个了断。”
第八凶眯眼：“你知道他是谁？”
“知道。”启明抬头，眸中金光流转，“他是所有不敢反抗者的投影，是恐惧与妥协的化身。他代表的不是力量，而是顺从。”
他顿了顿，声音渐冷：“所以我不仅要打败他，还要让他明白一件事：这个宇宙，不再需要神。”
第八凶沉默良久，终是点头：“很好。那么，我也该还你一个人情了。”
说罢，他猛然撕开胸膛，从中取出一团跳动的黑色火焰那是他残魂的核心，也是当年未能完成的“因果之誓”。
“拿着它。”他将火焰递给启明，“这是我对张云许下的诺言：若有后来者继承其志，我将以命护其前行一步。”
启明接过火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沉重执念。
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了无数画面
张云独战祖脑守卫时的背影；
记忆魔女在长夜里独自推演命运轨迹的身影；
紫喇叭临终前递出传承时的微笑；
还有那些默默死去、未曾留名的反抗者……
他们的意志，从未消失。
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前行。
……
决战之日，降临。
启明孤身踏入第一百星空裂隙，迎向那尊由亿万信徒信仰凝聚而成的“伪神”。
对方高达千丈，通体由黑金与血晶构成，九只眼睛分别映照出过去、未来、生死、善恶等九种维度，手中握着一把由万千哀嚎编织而成的权杖。
“你终究还是来了。”伪神开口，声音如潮水般淹没天地，“你可知为何历代候选者皆败亡？因为他们心中仍有敬畏。而你……你竟连‘神’都不信！”
“我不信虚假的神。”启明平静道，“正如我不信注定的命运。”
“那你信什么？”
“我信人。”启明举起手中的因果之火，“信他们可以选择，可以挣扎，可以哪怕明知会死，也要挥出那一拳的勇气。”
话音落下，他一步踏出！
空间崩塌，时间停滞。
两人交锋的第一击，便令三百星域陷入静默。
伪神挥动权杖，释放“绝对命令”要求启明跪下臣服。这是源自祖脑最深层的统治法则，连第七等级强者都无法抵抗。
可启明只是冷笑。
“你的规则，对我无效。”
“因为我早已超越了‘被定义’的范畴。”
他引动万劫不灭体，硬抗法则侵蚀；
运转命运窥视，预判对方每一次思维跃迁；
再以道之极意，将雷霆大道推演至“不可违逆”之境！
一剑斩出！
金色剑光贯穿九瞳，直刺核心！
“不可能！”伪神咆哮，“你怎么可能打破神谕？！”
“因为你不是神。”启明冷冷道，“你只是害怕孤独、渴望认同的可怜虫罢了。你建造神殿，不是为了拯救世人，而是为了证明有人需要你。”
剑光落下，最后一瞳熄灭。
轰隆隆！！！
伪神身躯炸裂，信仰崩塌，亿万信徒瞬间清醒，发现自己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
而那灰袍人最后的意识，在消散前发出一声悲鸣：“若无人仰望，我又算什么……”
启明望着那缕即将湮灭的残魂，轻声道：“你可以选择不做神，也可以选择不做奴隶。你可以……做一个真正的人。”
说完，他伸手，将那团残念收入怀中。
“我会记住你。”他说，“因为每一个迷失的灵魂，都是这个世界尚未治愈的伤口。”
……
战后，一百块祖脑碎片再次四散。
但这一次，它们被刻上了不同的印记有的落入学院，成为启蒙教材；有的嵌入战舰核心，用于抵御外敌；有的则被封存于禁地，警示后人勿重蹈覆辙。
启明没有称王，也没有建立帝国。
他组建“自由议会”，由各族代表共议星空大事；
他开放“祖脑遗迹图书馆”，允许任何人研习法则奥秘；
他甚至亲手编写《修行通则》，将原本垄断的知识普及天下。
有人说他傻。
“你有统御万道的能力，却只做这些琐事？”
启明只是笑：“真正的变革，不在一击毁灭，而在点滴改变。”
多年后，当新一代的孩子们在课堂上学习“如何自主构建小世界”时，老师总会提起那个名字。
“他没有留下雕像，也没有要求祭祀。”老师望着窗外星光，“但他让我们拥有了最重要的东西选择的权利。”
教室里安静下来。
一个小女孩举手：“老师，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自由了？”
老师摇头：“自由不是终点，而是一条永远走不完的路。只要还有人想替你做决定，这条路就得继续走下去。”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望向夜空。
那一晚，启明星格外明亮。
……
而在宇宙最深处，那颗新生的星辰依旧静静燃烧。
它的光芒不再微弱，反而越来越亮，仿佛随时会再次爆发。
某一天夜里，星辰表面忽然裂开一道缝隙。
一只手，缓缓伸了出来。
紧接着，是一个身影站起。
他依旧是那副模样黑发凌乱，眼神锐利，眉心一道旧伤清晰可见。
张云，回来了。
这一次，他不再是候选人，也不是什么天问之主。
他是归来者，是见证者，更是平凡人中的一员。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感受着久违的血肉温度，轻声笑道：“看来，我还欠这个世界一顿酒。”
随即，他一步迈出，消失在星河之间。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但每当有人在黑暗中举起火炬，人们都会说：
“看，他又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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