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林的妈妈负气回陕西老家,那扇关闭的门仿若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将屋内的程宇和秋林彻底隔绝在冷战的冰窖之中。秋林无力地跌坐在床边,泪水失控般汹涌而出,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护住隆起的孕肚,像是要拼尽全力护住仅存的一丝温暖与希望,身体因剧烈的抽泣而颤抖不止,压抑的哭声似要将这寂静的房间震碎。
程宇呆立当场,眼神空洞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满心充斥着无助与彷徨,愧疚如同汹涌潮水将他彻底淹没。“你心里就只有你那点破事儿!我妈被气走,婚礼还剩几天,这可怎么办?”秋林声嘶力竭地怒吼,通红的双眼满是恨意,好似要将程宇生吞活剥。程宇嗫嚅着解释:“我真没那意思,咱先别吵,想想怎么把妈劝回来……”话未说完,秋林抓起手边的茶杯狠狠砸向地面,“哗啦”一声,碎屑四溅,滚烫的水渍溅落在程宇脚边,他下意识闪躲,却避无可避地撞上秋林那满是绝望的目光。
自秋林怀孕,生活便被琐碎扯得支离破碎,化作一根根尖锐刺针,扎得两人遍体鳞伤。程宇仿若陷入泥沼的困兽,新工作毫无头绪,简历如石沉大海,满心焦虑无处宣泄,对秋林的关怀被消磨殆尽。秋林则深陷孕期折磨,孕吐每日如影随形,吃什么吐什么,原本圆润的脸颊迅速凹陷,夜里腿抽筋疼得冷汗淋漓,她伸手推醒身旁呼呼大睡的程宇,换来的却只是几句含混不清的嘟囔,随即再度沉入梦乡,只剩秋林在黑暗中抱紧双腿,泪水无声滑落,浸湿大片枕巾,满心委屈只能独自咽下。
产检日子更是矛盾导火索。医院长廊人头攒动,喧闹嘈杂,程宇眉头拧成死结,不耐烦地抱怨:“这得等到什么时候,真麻烦。”秋林强忍着身体不适,在队伍中艰难挪动,腰背酸痛似要将她压垮,听到这话瞬间怒火中烧:“你要嫌烦就别来,我一个人也能扛!”检查室内,医生详细叮嘱各类注意事项,程宇却眼神游离,手指不停摆弄手机,秋林终于爆发,一把夺过手机摔在桌上:“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吗?你能不能负点责!”周围人纷纷投来异样目光,程宇又羞又恼,两人在尴尬与愤怒中不欢而散。
猜忌如同癌细胞在这段关系里扩散蔓延。程宇不堪压力,常遁入网吧那方昏暗天地,一坐便是大半宿,沉浸在虚拟世界里逃避现实。秋林满心狐疑,悄悄尾随其后,当目睹程宇对着屏幕与陌生女孩有说有笑,瞬间理智崩塌。“我在家辛苦怀胎,你却在外寻欢作乐!”秋林哭闹着冲上前去,又抓又打,程宇慌乱解释,却只是徒劳,网吧众人围拢围观,指指点点,他只觉颜面无存,秋林则决绝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那夜两人背对背躺在床上,中间仿若隔着无尽冰洋,寒意彻骨。
婚期却似无情巨轮,轰然碾至。结婚证虽已到手,婚礼筹备却恰似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婚纱店内,矛盾再度升级。秋林目光锁定一款华丽鱼尾婚纱,蕾丝细腻,鱼尾裙摆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孕肚柔美弧线,满心憧憬溢于言表。程宇却眉头紧皱,瞥见价签后脱口而出:“就穿一会儿,买这么贵纯属浪费,挑个便宜的就行。”秋林瞬间怒目圆睁,提高音量驳斥:“一辈子就结这一次婚,你就这么敷衍我!”两人剑拔弩张,互不相让,店员在旁满脸尴尬,几番劝解无果,最终这场挑选以僵局收场。
订酒席环节亦是风波不断。程宇一心盘算经济账,相中一家实惠小饭馆,觉着经济实惠能省则省。秋林却满心不甘,觉得太过寒酸,执意要选星级酒店:“我绝不能让亲戚朋友看笑话,说咱婚礼小家子气!”程宇据理力争:“咱兜里几个钱你不清楚?哪有闲钱充阔!”两人吵得面红耳赤,脖颈青筋暴起,婚期日益逼近,诸多事项却悬而未决,如高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摇摇欲坠。
婚礼前几日,或许是疲惫磨平了棱角,又或许是对未来那一丝期许悄然作祟,两人竟默契地选择了和解,拖着满身疲惫投入紧张筹备。程宇逐一联系亲友,嗓子因连日劳累沙哑不堪,耐心解释婚礼流程细节;秋林则强撑虚弱身体布置新房,爬上爬下贴喜字,不慎脚下一滑摔倒在地,程宇闻声冲来,脸色煞白,一把扶起她,双手颤抖着检查有无受伤,秋林泪水夺眶而出:“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拼命!”程宇紧紧拥她入怀,下巴轻抵她头顶,声音哽咽发誓:“以后我就是你的盾,绝不让你俩再受丁点委屈。”那一刻,相拥的两人似在狂风暴雨后寻得片刻安宁,往昔温情如微弱火苗,在心底悄然摇曳。
婚礼当日,暖阳破云而出,洒下金色光辉,似要为这场波折婚礼镀上一层暖光。程宇身着笔挺西装,尺寸微微有些不合身,局促地不停拉扯衣角,额头汗珠滚落,分不清是热意还是紧张所致。秋林身披洁白婚纱,巧妙设计掩饰孕肚,精致妆容难掩憔悴,眉眼间却透着复杂情愫,有期待、有忐忑,更多的是对未知婚姻生活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