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风，仿若无数尖锐的冰碴，直直地刮过大街小巷。程宇立在丐帮那略显破败的院子里，寒风灌进他那件洗得发白的棉袄，冻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刚把小孩秋美琳送到秋夏那儿，小家伙临走时紧紧攥着他的衣角，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满是不舍的眼神，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着程宇的心。但此刻，他明白自己必须得回归原本的生活，在这丐帮里，他死死抓住那一丝微茫的希望，如同溺水之人紧抓救命稻草。
“兄弟们！”程宇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不断回荡，“小年咱就放假，大伙都回家好好歇几天，陪陪家人！”底下的帮众们瞬间沸腾起来，疲惫的脸上露出久违的轻松笑容，那笑容里，藏着对家的思念和对短暂休憩的渴望。可程宇心里清楚，这片刻的轻松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年会一直要开到腊月二十八，之后还得回来继续学习，生活的车轮，从不会因为谁的疲惫与无奈而停下。
程宇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张鹏那位于丐帮附近的两房一厅安置房。这是一栋步梯房，楼道里的灯光昏黄黯淡，墙壁上满是斑驳的水渍，像是岁月留下的伤痕。他喘着粗气，爬上楼梯，每一步都带着生活的沉重。
推开门，一股混杂着旧家具和杂乱物品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东西放得杂乱无章，各类生活用品随意地摆放着，几乎找不到一块整洁的地方。张鹏从一堆杂物后面探出脑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程哥，你来了，这地方有点乱，你别介意啊。”
程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儿，兄弟，有个落脚的地儿就不错了。”说着，他轻轻避开脚下的杂物，在一张堆满旧报纸的椅子上坐下，发出一声疲惫的叹息。墙上的裂缝蜿蜒曲折，像一条条狰狞的伤疤，时刻提醒着他生活的窘迫与艰难。他双手抱头，满心满眼都是对未来的迷茫与焦虑。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那尖锐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他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房东的名字，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程宇啊，房租啥时候交？这都快过年了，我也不容易，你可别再拖着了。”房东那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程宇连忙陪着笑说道：“房东大哥，您再宽限我几天，就这几天，我肯定把房租给您凑齐。”挂了电话，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灰暗如铅的天空，思绪飘向远方，却怎么也找不到出路。
第二天清晨，天边才泛起一丝鱼肚白，程宇就早早来到培训的地方。屋内冷冷清清，只有三四个人稀稀拉拉地坐在那里，与往日那一百多、两百多人的热闹场景相比，宛如两个世界。但程宇丝毫不在意，他全神贯注地听着台上的讲解，关于怎么赚钱、怎么还债、怎么买房、怎么处理月供，每一个字都像是黑暗中的灯塔，为他指引着方向，他听得无比认真，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关键信息。
正听得入神，一个身影在他身旁轻轻坐下。程宇扭头一看，是张鹏。这张鹏是梅州人，比程宇小几岁，虽说年纪不大，可生活的沧桑却早早刻在了他的脸上。他面色有些苍白，身形微微发福，说起话来带着浓浓的客家口音，透着几分憨厚：“程哥，早啊！我可算找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