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一步步下套,击溃张渊的内心,想利用她拖住张渊,好让他们的计划得逞。
她怎会遂其心愿?
江映月回想起那樽三足青铜鼎,跳动的火舌吞噬祭司,身为灵族人,生死早应该置之度外,献祭不过是早晚的区别。
可她现在却发抖得厉害。
江映月是块硬骨头,她对命运的安排并不服气,所以即便被困在这处小岛之上,她也利用有限的资源去实现那个宏大的梦想。
在遇见张渊之后,看着他的肆意风流,每一次歇息的间隙,他所描述的山川河流、风土人情,让她的内心产生了更加强烈的动摇。
她无法想象,在大陆竟然有那么多种方言,那么多闻所未闻的习俗,皇家拍卖会是做什么的,灯火宴会是什么模样,万宗大比又是何等盛况,北长城、墓海、秘境……这些陌生的名词都代表什么含义?
自身的渺小被无限放大,这个世界,她始终如井底之蛙,抬头望天,永远只见天边一隅,偶尔有外来的飞鸟为她带来一些新奇的故事,却带不走她。
因此,江映月望向张渊的眼里有欣赏,但更多是羡慕。
羡慕他生来就能领略这片广阔无垠的天地,羡慕他拥有足够的力量能够拒绝任何人给他安排的命运,更羡慕他对自己所拥有的美好一无所知,不用像她一样从出生起就在不停地记录幸福,只怕那个高悬头顶的铡刀不知何时就会落下。
即使到现在,她也依然不曾畏惧死亡,人生而为一死,只求死得其所。
“杀了我。”江映月再次重复,此时她的精神更加恍惚不觉,语气却仍然坚定。
张渊终于有所行动,眼神在瞬间变得锐利。
他握住江映月的手腕一拧,长剑便因失力脱手,落在他的掌间。这一刻,他没有丝毫犹豫,猛然扑上前抱紧江映月的身躯,利刃没入她的胸口,红色的血液慢慢浸透了她的衣裙。
江映月双眼中的混沌逐渐消弭,不论是幻境还是咒令的控制都在主体死亡之时得到短暂的解除。
“阿渊,不要让我成为困住你的牢笼。”
她的头颅无力地靠在张渊的肩上,缓缓闭上眼睛,归于安宁。
“这故事本该是如此走向吗?”在上方注视着一切的宋若不禁疑惑道,她似乎看见渊叔的双眼正在逐渐明亮。
“他好像醒过来了。”说完这句话,方正儒带着宋若极速俯冲。
一阵风拂过,几粒石子坠落深崖,崖岸边那个突兀的坑洞内空空如也。
风无痕弓着背,喘着粗气,跌跌撞撞地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