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靠在照壁上的油纸伞和步枪后,梨欣缓缓吐出一口气,缓缓拿下门闩、打开门锁,将大门拉开了一条能过人的缝。
外面的景色还是那样。天空遥远昏白,四周灰暗阴沉,除掉雨声便是一片死寂。
雨无休无止地下着,把裸露的空地淋得满是泥浆和浑浊的水坑,也一直浇着暴尸于外的死者们。
阿洒还躺在原来的位置,姿势大概没有变化,躯体想必早已冰冷而僵硬。
抬头朝老榕树望去,梨定龙、婉茵和苏三爷亦在原位,姿势和之前所见一模一样……不奇怪,这三个人自己非常确定已经死了。
梨欣把大门反锁,又用力将钥匙隔墙扔回了院子里;这样即使自己在外面出事,她俩也不会受到牵连。
接着她左手举伞右手抓枪,小心翼翼地走进大路旁的泥地,尽可能贴着各间屋子的墙根往前移动、向康宅悄悄进发。
幸亏村子不大,虽然一直绕路找掩护有点麻烦,但至少不用在路上耽搁很久。
几分钟的工夫,梨欣便来到了康宅的后院;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康伯还真的在梧桐树上吊着——村里大概真的只剩三个人了。
梨欣惊愕地盯着他,他的衣服还是昨晚参宴的那套中山装。
康伯在赴宴前跟孩子们夸耀过,说这套中山装是他以前在沪城闯荡时带过来的、只有一套;宴后敬缘还对此开了个小玩笑,记忆深刻的梨欣一眼就能认出。
这衣服平整干净,但是有三个枪孔;他的手没有血或伤口,不知道是自愿吊上去的还是死了再吊的。
这下梨欣更感兴趣了,决定在这边再找找;虽然可能会被警察骂,但梨欣这会儿没有管那么多,翻过矮院墙就进了后院。地上铺了石板,脚底踏实的感觉让梨欣的腿轻松了不少。
她之前没看过这院子原本的模样,这会儿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鸡圈里的鸡舍、鸡和梧桐树,以及角落的竹条小鸡笼和打扫工具看着都很平常,唯一碍眼的是树上的主人。
那就再研究一下他?梨欣忍住双重的不适感,缓缓靠近了康伯的遗体,也许该试着确定他吊上去的时间,不排除他刚刚才上去的情况。
她隔着裤管摸了摸康伯的脚踝,手感僵硬而冰冷;稍微提起一点裤管,里面则露出了大片的紫色斑块,还有一阵反胃的浓烈腐臭。
难道吊在这里半天了?梨欣更迷惑了,四下查看后,她想到了一个确认的办法:如果他一早就吊在了这里,那就是说他昨晚回家后大概一直没出过这院子,裤管不会溅上外面的泥浆。
而上面确实没有泥浆的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