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本家,早就出五服了,大东家心善,当年见他们可怜,便时常帮扶。
大公子一死,全族都来吊唁,里里外外没少操持。
百日祭过后,族里送过来好几个男娃娃,一茬又一茬,有刚断奶的,也有启蒙识字的。”
石罗锅喝下半碗凉水,看一眼月盘初悬,便讲得详细两分。
薛贵信夫妇最终还是留下两个五六岁的孩子在身前,这份家业既然无人相赠,不如就养两个孩子悉心教导,既能为他们养老送终,也能有人给儿子的坟头理一理杂草。
一个叫学良的老实敦厚,认做养子,还有一个侄儿叫薛寻的,日常也跟着学习打理事物。
随着孩子们见长,羽翼渐丰,兄弟相争之局无可避免。
絮儿躺在自己的破草席上,想着麻六不过是个薛家外围小人,倚仗些旧情,避着东家私下捣鬼也不是不可能。
薛家那两个还不到撕破脸争夺家产的时候……还是给麻六来个釜底抽薪吧。
翌日天明,絮儿照常跟着村邻去山中找蘑菇。秋季干爽,山间杂草与松针下藏着一丛一窝好物。
进山的多是连背带提,只盼着一趟辛苦能带更多吃食回家。
将蘑菇清理干净再用麻绳串上,只需要三日天晴,便可以保住这批存储三年不坏。
不过如常的一日而已,但一夜过后,上河庄丢了个人。
丁小枣逢人就问,有没有见到絮儿。小小一个村,走完也不过一刻钟。可家里收拾得干净利索,常用物品都在,就是人不见了而已。
“这人……究竟去哪了?”
通往平安镇的大路上,絮儿一个人默默前行。
“我絮儿,从来就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
能抗争一下当然好,实在抵抗不过,走就是了。
把背篓颠一颠,絮儿神色坚定地赶路。
走到镇子附近,村落多了起来,絮儿只舍得问人家要些热水就干粮。百里山路,她用四日堪堪到达城门之下。
絮儿离开时没告知任何人,所以她还不知,在上河庄这样的小村子,一个姑娘消失一整日能引起多大的恐慌。
丁小枣将手里的活计忙活差不多,便想着再去看看絮儿,没见到人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茅草房还是她今早刚来时的样子,什么都没有变过。
小枣这时候有些慌,还是每家都问上两遍,是否见过絮儿回家。
得知所有人都没见过她,黑丫头唇色有些发白。
她什么都没说,但众人自发放下手中所有事,在村子周边喊叫找人。
石罗锅还特意去了趟絮儿家的地窖,小小土洞,一眼到底。
“这丫头,跑哪里去了?”
月亮来赴夜色的约,上河庄却笼罩着一股沉郁,他们这处荒野小村,还从未丢过大活人!
金细细向来胆子小,缠着声音道:
“该不会,是、是被麻六他们掳走了吧?”
石罗锅铿锵有力道:“不可能,他没那么大咳咳……没那么大胆子。”
庆七斜倚在一边以减少脚上的重力,喃喃道:
“难不成,她一个人进城去找东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