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显然对薛漾这突如其来的关怀感到意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抹笑容,像是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温暖而珍贵。 宋拓报以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嘴里含糊地嗯嗯应着,随即被薛漾温柔地引导着,坐回到由干枯茅草胡乱堆砌成的“床铺”上,紧邻着那位头发散乱却眼神清澈的女子。
他心中暗自责备,意识到自己即便在不经意的小动作间,仍流露出世家公子的习性。并非是他有意轻视那位年迈的老妇人,而是心中急于揭开谜团,以至于忽略了她的存在。
幸而薛漾,总是那么体贴入微,依循古老的尊老之道,细心地将老妇人搀扶至众人面前。见状,宋拓也连忙起身,礼貌性地伸出援手,协助老妇人安稳落座,这一举动仿佛在他们之间搭建了一座信任的桥梁。
老妇人的眼神中少了许多初见时的戒备,取而代之的是对薛漾和宋拓温暖的浅笑,连那蓬头女子也轻轻欠身,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
“真是简陋至极,家中连一杯茶也拿不出,恐怕要让二位贵客见笑了。”老妇人的话语里透出一种不寻常的雅致,让宋拓不禁诧异,这与李盛口中描述的疯癫女子形象大相径庭,反而像是出自某个大户人家的温婉夫人之口。
“哪里哪里,太过客气了。”宋拓与薛漾重新坐定,宋拓开口问道,“想必姑娘已经知道我们的来意了吧?”
女子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洞察一切:“一早便听村里人议论纷纷,说是有神人前来驱邪,而我就是那个‘邪祟’,二位想必就是那传说中的神人了?”
宋拓连忙摆手澄清:“村里人的话不可全信,姑娘千万别往心里去。其实是我们师兄弟俩听了李庄主的讲述,对你的经历深感好奇,故而前来探访。实话告诉你,我们自己也曾遭遇过不少离奇古怪的事情,眼界算是开阔,姑娘不妨畅所欲言,不必担心我们会被吓到。”
蓬头女子静静地凝视着他们,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半晌后,她终于开口,声音柔和而坚定:“昨晚,当你们敲响庄子大门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意识到,你们绝非池中之物。”
说着,她缓缓起身,从床铺下抽出一把几乎散架的笤帚,步履轻盈地走向窗边,轻巧地拂去窗格上的灰尘,让阳光毫无保留地洒满整个房间,也恰好照亮了她那略显凌乱却依然娇美的身影。宋拓从侧面望去,心中暗自赞叹,这女子的举止间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高贵与从容,绝非寻常村姑所能及。
薛漾则心领神会,知道这是女子即将展开叙述的前奏,于是默契地保持了沉默,耐心等待着她缓缓揭开尘封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