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下去了,他的目光与我相遇,一丝黑暗、痛苦的神色从他眼中闪过。他颤抖着吸了口气,开始说话,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们不会相信我看到了什么……”老陈声音中的颤抖映照出我自己双手的颤抖。我走上前去,将他拉进怀中,他破旧皮夹克下脆弱的骨头鲜明地提醒着过去那些严酷的岁月。他僵硬了片刻,然后双臂环抱住我,那是一种强烈的、近乎绝望的拥抱。他身上有灰尘和烟味,那是一种熟悉的生存的气息。
他挣脱开来,眼眶泛红。“我……我不敢相信是你,”他结结巴巴地说,目光从我身上移到姜女宗身上,姜女宗对他露出一个小小的、谨慎的微笑。“我看到炸弹落下……我以为……我以为所有人都没了。”
他跪了下来,力气似乎从他身上渐渐消逝。我们和他一起坐在尘土中,闪烁的火光把我们的脸映成橙红色。我们周围的庆祝活动似乎渐渐淡去,变成远处的嗡嗡声,仿佛世界缩小到这个由瓦砾和重逢组成的小圈子里。
“告诉我们,”我轻声催促道,手搭在他的肩上。“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
老陈颤抖着吸了口气,目光盯着舞动的火焰。“我当时在执行一次补给任务,就在防线外面,”他开始说道,声音沙哑。“当警报响起……已经太晚了。我看到了闪光……感受到了热度……我以为我要死了。”他用手搓了搓脸,仿佛试图抹去那段记忆。“但是然后……我发现了一个山洞。一个隐蔽的地堡,里面储备着物资。我想是某个……政府项目。它救了我。”
他抬起头,眼中充满空洞的痛苦。“我等了……几天……几周……希望能听到些什么,任何消息。但是什么都没有。只有寂静。我以为……我以为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他开始描述自己在地堡里的岁月,日益减少的物资、啮噬心灵的孤独、对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的绝望探寻。他说起变异的生物、游荡的帮派、持续不断、令人瘫软的恐惧。他的话生动地描绘出一个沦为灰烬与绝望的世界,一个生存是每日挣扎、希望是广袤黑暗中闪烁余烬的世界。他谈到搜寻残羹剩饭、学会捕猎变异的野生动物、辐射病的持续威胁。他给我们看那些伤疤,手臂上交错的苍白线条,那是与野兽和人类遭遇的遗留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