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或者死,从不掌握在弱者的手中,更何况在杀人如麻的江湖,更何况只是一个孩子。
天涯仿佛被一场梦魇缠住,久久不能挣脱。
梦里的情景幻化无穷,惊心动魄。但是,尽管这梦境的沼泽蒸腾着令人窒息的恶臭,尽管每一呼吸都要竭尽全力,可天涯仍久久的沉溺在这片无尽的挣扎中,因为雾气蒸腾里,他总是隐约看见父亲和母亲的脸,像两只暗夜里的磷火,一闪而过,嘴一张一合仿佛在说些什么。
有时,看不见的迷雾后面,也会飘荡着忽远忽近的淅淅索索,像老鼠夜里啃食柜子的声音。天涯边在着重重迷雾里,四处奔跑,呼喊着父亲,母亲,人呢,人在哪里?
“妈妈!妈妈”天涯撕心裂肺的喊叫着,那声音在他的头脑里如同炸雷般的反复轰击,震耳欲聋,可奇怪的是,无边的沼泽里却是死一般的寂静——他的呼喊被虚空吞噬的一干二净。
忽然间,他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一身麻衣,一脸的惊慌失措,被四个大汉紧追,踉踉跄跄的奔跑着。
后面的四个男人,发出如野兽撒欢一般的嚎叫。
慌乱中,母亲终于被脚下的杂草绊倒了,扑在泥水四溅得沼泽地里,衣衫瞬间被浸湿了大半。
母亲慌张的转过身去,双肘支撑起半个身体,满眼惊恐,如同一头深陷绝境小鹿。
天涯忽然清晰的如同面对面的,看着无助而又绝望的母亲。
母亲从前那张温柔娴静的面庞已经荡然无存,换之的是一张惊惶失措的样子,苍白的脸上,额头上满是汗珠,原来整齐的秀发,已经和汗水混合,一缕缕的粘在额头鬓角处,而那双原本静美的眼睛,因恐惧而变得异常的大,大到天涯在母亲的瞳孔清楚的看到那四个男人如同野兽一般扑上来。
“啊!”母亲发出声凄厉的叫喊,天涯倏地一下又回到远处。
他看着那四个男人扑到了母亲身上,俯身下去,母亲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直至再也听不见了。
“妈妈,妈妈”天涯大喊。
忽然间,那四个中一人停止了动作,慢慢的转过了头。
天涯定睛看去,顿时毛骨悚然,那竟是一颗硕大的狼头,血红的大眼,杂草般的狼毛沾满了红色的血迹,而那张突兀的大嘴,森森得犬牙正咬着一段人的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