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年本以为,她不会如此听话,却听她轻柔地应了一声:“嗯”。
定睛细看,她已经藏起了锋芒,低眉敛目站在那里,乖巧得像一只刚睡醒的小猫。
陆老夫人竭力维持仪态,可是尖锐的声音,还是透露出她的愤怒:“江年,你娶的好媳妇,好厉害的一张嘴,死人都能让她说活了。”
“她觉得我冤屈了她,要我给她道歉,你呢,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这把火烧到了陆江年身上,元婉如抬眸看他,这人不会拆她的台吧?
却见他不慌不忙道:“十岁那年,因我箭术精进许多,父亲送了我一把弓,我爱不释手,日夜携带。”
“后来,祖父不小心摔坏了那把弓,他当时就表示歉意,并且许诺赔偿一把更好的弓给我。”
“过了两天,祖父兴冲冲拿了一把好弓过来。”
“弓身是上好的紫檀木,通身赤黑声音清扬,比父亲送我的那把弓更胜一筹,至今那把弓依然在我房中挂着。”
“祖父如此,祖母亦可如此。”
“元氏是我的娘子,她平白无故被人冤枉,祖母因潘姨娘有孕轻拿轻放,我并不认同。依我之见,这三人当严惩,割了舌头省得她们挑弄是非,以儆效尤。”
割了舌头?
大家倒吸一口凉气。
这也太恐怖了吧,至于这么严重吗?
元婉如诧异地看着陆江年,他的目光沉静凛冽,半点玩笑的样子都没有。
他随意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枣花几人,她们已经瑟瑟发抖,万分恐惧。
话说到这份上,陆老夫人气血翻涌,差点背过气去。
果真是汪氏的好儿子,居然这样逼迫她。
她勃然大怒:“好,好得很,你和元氏,真是夫妻一体。”
陆江年波澜不惊,接着说:“我娶了她,自当夫妻一体。这次看在祖母面上,也便罢了,下次若再随意欺辱聆水居,我定不轻饶。”
“望祖母日后,切勿先入为主,凡事总要有真凭实据,再论罪处罚。”
忽然,他话锋一转,“不过,您是长辈,我们身为晚辈自该忍让。”
什么意思?
他莫非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元婉如可不答应,陆江年凭什么擅自替她做决定。
他忽然掌中用力,捏得她的手腕有些发疼,她一时忘了开口。
而他则语速飞快地说:“道歉不必了,祖母把那只羊脂玉镯送给元氏,此番诚意,她自心悦诚服,孙儿亦无话可说。”
周芳率先反应过来,失声大喊:“那只羊脂玉镯?不行。”
陆江年说的羊脂玉镯,是皇上赏赐给陆松,陆松又孝敬给陆老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