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深知,你胸中藏有凌云之志。”董太后话音忽转,眼神如剑,直视着十八,“但哀家亦要告诫于你,这宫廷深处,人心难测,步步皆是陷阱。你既要护得协儿周全,又欲在这朝堂之上站稳脚跟,实乃难上加难。”
十八微微颔首,面色凝重如铁:“太后所言甚是。然十八既已立誓,便绝无退缩之理。不论是前方荆棘密布,还是深渊万丈,十八皆愿一肩担之。”
董太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与宽慰。她轻拍十八肩头,似是在传递最后的勇气与力量:“好孩子,哀家信你。但你亦要铭记,这宫廷之中,除却权势与争斗,尚有人性与温情。你需学会在这两者之间寻得平衡,方能在这乱世之中站稳脚跟。”
夜色愈浓,永乐宫内烛火渐熄。十八辞别董太后与刘协,董太后赠其一令牌,可自由出入后宫,并紧握其手言道:“如今哀家势弱,若公然封你官职,恐会害了你。”十八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未来的豪情壮志,亦有对现状的忧虑重重。但他深知,前路无论多么艰难险阻,他都必须勇往直前,因为他已无退路可寻。
离那宫门不过咫尺之间,微风携着丝丝寒意,悄然掠过衣襟,犹如低语着一段尘封的往事。正当欲踏出这重门之际,张让的身影倏地如鬼魅般挡在身前,那双虽染风霜却依然刚劲的手,铁钳般扣住他的腕脉,不容他有半点反抗,便将他拽回了那座透着几分寂寥的居所。
屋内,烛火轻轻摇曳,将张让那张刻满岁月沟壑的脸庞映照得明暗交错。他缓缓落座,双眸深邃,仿佛能穿透人心之迷雾。而他,则侍立一旁,心中情感交织,既有对前路未卜的惶恐,亦不乏对这位权柄滔天、被誉为“亚父”之人的敬畏与好奇。
“小子,你可晓得,这治理朝堂,比你想象的更为错综复杂。”张让的声音低沉浑厚,字字句句仿佛自肺腑而出,带着岁月沉淀的苍凉与无奈,“先皇在位之时,我亦是殚精竭虑,只愿这朝纲稳固,百姓得以安居乐业。但世事如棋局局新,哪里是那么容易便能握于掌心的。”
他轻轻叹息一声,目光悠悠转向窗外,似乎在追忆往昔的峥嵘岁月:“世人皆道我们宦官贪得无厌,可他们又怎会明白,我这残缺之人,要那些俗物又有何益?若真只为自身享乐,金银财宝早已堆积如山,足够我逍遥晚年。然而事实却是,我所获之财,大多皆献于皇上,以充国库。你以为这‘亚父’之名,是凭空得来的吗?乃是我于朝堂之上步步惊心,为皇上披荆斩棘,才换得这一声尊称。”
言及此处,张让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寂寥:“那些狗官,个个皆是口是心非之辈,若我不贪,那些财富岂不尽数落入他们之手?他们壮大自身,早已不服管教,到那时,这天下是否还姓刘,可就真的难说了。”
他霍然立身,步履沉稳地迈向屋角,那里悬挂一柄古朴长剑,剑身闪烁着幽冷光芒,似能劈开尘世间万般愁绪与纠葛。他指尖轻柔地掠过剑鞘,眸中深情似海:“此乃圣上亲赐之物,我一直将其悬挂于卧榻之侧,聆听其谆谆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