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明白为何每月已有近百两银钱进账的沈柔止福贵小姐不做,偏去干那等劳心劳力的辛苦活,姜娢仍是给出了诚恳建议。她道做生意不易,尤其是这种需要统揽全局的生意更是艰难,第一要紧的就是她这个大掌柜不能什么都不懂,要不然底下人糊弄她,她就是个蠢钝而不自知的瞎子,擎等着被骗;再者,不管是酿酒还是纺织,物力人力都需跟上,还得有个院子,酿酒的缸子、纺织的织机都需有地方搁着;最后,识人最为重要。雇的人技术可以后学,人品却不能差,且不能因其穷苦就随意招收。
沈柔止听了姜娢的话,受益良多。最后她试探问道:“娢姐姐会帮我的吧?”
姜娢在生意场中纵横多年,见惯了面上纯良无害,背后阴险狡诈之徒,早就对人性失望至极。也不知为何打从第一眼看见这小姑娘,就被她身上一种至真至纯的气质所吸引,她不由自主就想信她,彼时还曾想过哪怕她真如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一般将她的真心踩在脚下践踏她也认了。然上天垂怜,她赌对了。
“当然,你既叫我一声姐姐,便没有姐姐坐视不理的道理。不过,我只是帮你,大事还是要你自己拿主意,到时候是赔是赚可就全靠你自己了。”
“嗯!”
沈柔止回府前拐到了书局,听从姜娢建议,先挑纺织类的书籍买上了几本,还顺带着给哥哥和表弟各买了一方砚,给表妹也挑了本讲针法的书。
回了府里得知李元恒今日派人送来了京中有名的几家糕点铺子里的糕点,她才突然惊觉这两日她竟将他忘了个干净,心中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舅母午歇,她不便打扰,只将给表弟的砚台交于嬷嬷手里就回了院子。钱馨也在她的房里睡了,钱府一时宁静,惹得她也泛起了困意。自小她不爱看书,困劲上来,书本更会成催眠神器,她不再勉强自个儿,脱了鞋袜外衣就躺倒在了柔软的被衾之上,睡前还不忘嘟囔:等她醒了她就去看,还有李元恒,也得去瞧瞧......
这厢睡得香甜,李元恒却愁眉不展。孔武早就经他人之手送到了郑阜的外宅,只是郑阜这人不仅性癖与众不同,性格也扭曲的很。在他面前你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想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的模样,哪怕是一针一线,只能由他施舍,哪怕你不需要。
孔武这些年做的最多的就是打手,心思粗的很。刚到郑宅时,他不过是因口渴朝郑阜私宅下人讨杯水喝,郑阜阴狠的目光就将他从头至尾刮了个干净。虽然当时他并没有说什么,也让人给倒了水,但之后愣是大冬日里只给了他一床棉被,生生冻了他好几日,直到他发起了高热,郑阜派人给他请了大夫,这场在孔武看来没有缘由的惩罚才结束。之后他又吃了几次亏,直到实在有人看不下去提点了他几句,他才终于在郑阜面前得了些脸面。可也只是得了些脸面,距爬上他的床还远远不够。
消息送到李元恒面前时,司禄司司丞人选名单已在内阁审议完,只需上奏疏请皇帝最终夺定即可。
皇帝这两日正痴迷于求仙问道,为皇帝解惑的便是之前派去寻仙草的太医范颐。他早就返回,不仅带回了所谓的“仙草”,他还脱去了大夫的长袍,换上了道士的道袍,甚至续起了胡须,一柄拂尘在手,配以其清癯的外形,还颇有一番得道高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