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在这离岛衙门当差已近二十年。他长得五大三粗,眼睛瞪起来像铜铃,可那眼神里却透着一股憨傻劲儿。走路时,两条胳膊甩得像个大风车,脚步重得好似要把地面踏出个坑来。
秦正站定后,先是挠了挠头,那动作幅度大得差点把帽子都给掀掉。接着,他扯着嗓子大声说道:“各位乡亲呐,俺在这衙门混了小二十年啦,还是个小衙役,为啥咧?就因为俺这张嘴,俺爹以前就说俺,这脑子就像根直木头,不会拐弯儿。俺也知道俺得罪了不少人,可俺真不是故意的。就好比有一回,俺看到那老吴和二婶在街边吵架,俺就实话实说看到老二婶先动的手,结果老二婶跑来掐我的嘴,给我弄出血了,你说是不是,二婶?”
二婶朝他“呸”了一下,“你这孙子,多嘴,活该呀!”
“哎呦,我说二婶……”他话没说完,眼睛突然一亮,指着人群中的老钱喊道:“老钱,还有你媳妇啊,你媳妇和老罗一起进山背玉米那回啊,回来的时候你媳妇那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这事啊,俺当时也说了嘛,结果你还不找人打俺。虽然你用麻袋照着我打,可俺知道就是你咧!我这寻思着你不是应该打老罗,你为啥打俺呢?俺可没说瞎话,俺就是看到啥说啥。”老钱一听,脸涨得通红,急忙喊道:“你住嘴啊,你怎么回事啊?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翻出来讲。”
秦正却一脸无辜,继续说道:“俺这次说的关于穆哥这事儿,就跟以前一样,俺绝不可能瞎说。俺在这岛上待了这么久,大伙也都知道俺啥德行,俺说的话,那肯定是真的。”
“是穆哥往龙大人的刀口上撞的,俺瞅得真真切切。”
本是严肃的作证时刻,可秦正那滑稽的模样和直肠子的表述,让人群中不合时宜地爆发了一阵狂笑。一想到他在衙门二十年都因这直肠子性格升不上去,村民们就觉得如果他都造假,这世上怕是没人说实话了。这阵狂笑如一阵短暂的风暴,席卷过后,现场又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寂静,大家都在这笑声中对事情有了新的思索,而衙门口的紧张气氛依然如乌云般笼罩。
陈启见状,沉稳上前一步,先是轻咳一声,嗓音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与紧张,而后定了定神,缓声道:“诸位乡亲,李大人与秦衙役所言不假,还望诸位切莫滋事,毕竟大家同处乡里,日后还需往来,因无稽之谈而闹得不可开交,实非明智之举!”言罢,他微微拱手,向四周作了个揖,意在平息众人躁动的情绪。
师爷在旁连连点头,手上动作不停,迅速翻找典籍,大声宣读律法条文,以证明衙门作为的合法性。捕头也跟着高喊:“诸位,诸位莫要冲动,若有闹事者,定当严惩不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