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活不成,做鬼死不了。当恶人吧,恶得不够纯粹,善人嘛,跟你也没什么关系。想当皇帝嘛,没你的份,想做个普通人嘛,更加没你什么事。就你这样的,出家都没有那间寺庙愿意收你,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说的不就是你吗?再说了,丁老怪害死的人可比你多了去了,你和人比得着吗你!”
“我......”
段延庆只觉心头一口老血不吐不快。
罢了,罢了,到此为止吧!
想到此处,段延庆勐地挥掌向自己前额打去,以这一掌的力道,要是落下了,段延庆势必脑浆迸裂而死。
慕容复大惊:怎么说不过人还想不开了呢?我这张嘴这么厉害的吗?
事发突然,慕容复飞起一脚,将一块小石子踢了出去。“啪”地一声,石头打在了段延庆的手肘上。段延庆拍向额头的那只手瞬间软弱无力地垂了下来。
“好好说个话,怎么还想不开了呢?啧啧啧,至于吗你。”
说完,收起嬉皮笑脸的行头,正色道:“你都这样活了二十年了,为何这会儿被一个晚生后辈两句话给刺激得寻死觅活了呢?”
段延庆默不作声。
“其实你很清楚,二十年了,大理的皇位早就和你一个前朝太子没什么关系了。你所做的这一切,其实只是在内心里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吧。”
慕容复叹道。
有的时候,支撑着人的无非是一口气。就像在藏经阁和自己那便宜老爹明争暗斗了几十年的萧远山,看到慕容博被图书馆管理员一巴掌拍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也是内心一片萧索,刹那间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任扫地僧一掌拍到,不闪不避。
人生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你说的对,现在我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既不杀我,又不让我自我了断。你究竟想要什么呢?”
段延庆声音苦涩。
“活下去!”
慕容复看着段延庆的一双眼睛,用真诚的语气说道。
段延庆与慕容复对视良久,眼光中的戾气逐渐消解,二十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友情的东西。
他低声一叹,就像一只寿命将尽的老猫,瑟缩在冬日里的一丝暖阳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