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姑娘,您,您是土生土长的皖北人?”山月压下喉头哽咽,下一个字压住上一个字,拖沓发问。
少女明媚地笑:“算是吧?我爹娘在平宁山下头捡到的我,我总不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山月木楞片刻,呆呆望住少女。
“你,你不是...”山月短短地呼了一口气,换了种问法:“你父母,不是亲生?”
少女并不避讳这个问题,认真纠正山月:“养恩不比生恩小,听我娘说,捡到我时,我像只猫儿似的,湿漉漉的又不知从哪里蹭到一脸的黑炭,他们把我捡回去,辛辛劳劳把我擦干净养大——不是亲生,又怎样呢?”
“你往前的事儿,可还记得?”山月小心翼翼问。
少女蹙眉摇头:“许是从山上跌下把脑袋跌坏了...往前许多事情都记不了了。”
大悲大喜,天上地狱,山月向后趔趄半步,扶靠住车辙,如同一个溺水的人终于得以呼吸。
“姐姐——”少女怕山月犯病,忙靠过来扶住。
欸——欸——欸——
山月张了张唇,在心头答应千万次。
少女单手扣住山月右手手腕,静默片刻后,蹙眉道:“姐姐,莫要大喜大怒,你本就肝气郁结,心绪耗费太多,对你不好。”
噢,噢,是了是了,自古医药不分家。
她的养父是药工,她自也会几分医术!
还好还好!
万幸万幸!
水光,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活得很好呢!
纯然!快乐!平静!在很多很多的爱里,从一只湿漉漉的小猫慢慢长大...长成丰收的麦穗,长成愉悦的小鹿,长成她所期待的幼妹的模样!
山月很想哭,却没有眼泪——八年,她从未哭出一滴泪来。
“嘿哟!——庄家又赢!”库房后爆发刺耳的喧嚣!
山月手撑在身后,迅速站直,转身看向身后的车架。
八个换八个,本是桩小活,却因重量大,更换的速度便被拖慢。
众人上前相帮,周狸娘与王二嬢前后成一组,在右侧第一个车架上摸到只木匣子,打开一看原是一本小册子,王二嬢低声招呼:“三月!三月!快过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