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旗袍,没有了像要顶穿前胸衣裳的胸脯,没有了翘得老高,走路一扭一扭的屁股,要想让男人一看就会心情荡漾的旗袍魅力也就谈也不要谈了……看来青春的魅力已经离自家而去。
凌小姐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想想,啥人叫自家为了张老师这个负心汉,付出了青春,付出了美丽,把自家作得人不像人了,破了相,被人抛弃不算,人还弄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形同枯槁,真叫自作自受。
凌小姐又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去寻酒精灯和烫头发的烫钳,伊要像老早一样,把头发要烫的蓬蓬松松,烫一头摩登的发型出门。
结果烫头发的家私寻不到了。这套烫头发的家私,是凌小姐的宝贝,老早点,一用好,上好油,装到盒子里收好,啥人晓得,现在好不容易寻到这套汤头家私的辰光,让伊吓一跳,这套宝贝,在装修房间的辰光,被掼到了壁角落里,原本精光铮亮的烫钳竟然已经生锈,拿到手里,凌小姐感到一阵心酸……
真可谓时光不再了:时光这样东西一旦流逝,过去的美好也就成为过眼云烟,再也寻不回来了。凌小姐眼圈红了红,不过,还是熬牢了伤心,已经木已成舟,只好认账,只好将就了,
凌小姐在忧郁中,用了一顿饭的功夫,打扮定档,终于又把头发烫成了蓬蓬松松,旗袍也穿上了身,胸罩里厢填了不少东西,看上去,胸口头挺刮不少,还算过得去,面孔上的伤疤,只好戴了只纱布口罩,遮一遮,幸亏是冷天,也不觉得异样。在镜子前头再看了最后一眼,面孔上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准备出门,伊先要到弄堂口寻部三轮车,进弄堂拉行李。
虽然已经打扮停当,当凌小姐要拉开大门的辰光,觉得门还是重得不得了,脚头也有点迈不动步子,心里还是定不下来,空落落的,不晓得出门后是哪能一种结果,弄堂里的人会哪能看待自家……
老话讲,丑媳妇总归要见公婆的,犹豫了老多辰光,凌小姐终于咬咬牙齿拉开了大门,要走出去了……
万万没有想到,开出门来,刚走出门口,门外头的情形,让凌小姐惊得几乎要昏过去。
门口外头,一群小赤佬团团围牢肖光棍,像看西洋镜一样稀奇,像看滑稽戏一样闹猛。只看见肖光棍穿了一套烫得笔挺的西装,手里捧着一束月季花,眼门前就像一个人也不看见,对小赤佬的喧闹声,也是充耳不闻。笔端笔正立在凌小姐的门口头,像一座雕像,一动不动,连眼睛也一眨不眨,盯牢凌小姐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