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卫对世间最早的认识来自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养父颜良,另一个是他的师尊少绾。
据说他是金乌最小的孩子,父母兄弟姐妹相继陨落后就只剩了他一个,他母亲把他托付给了颜良。
颜良骂骂咧咧,但最后收下了他,在他出生后细心教养。
他长大一点后,颜良给他带来了金羽弓,少绾弓箭天下无双,而他也正好拜了少绾为师。
不同于颜良集齐严父慈母于一身,少绾温柔似水,虽然有时候豪放的略显疯癫。
虽说是师尊,其实青卫跟少绾并没有相处多长时间。
少绾那个时候修行瓶颈,海潮正好飞升,她跟着璩都南征北战实在受累,又攒了太多伤,也很乐意放权休养生息。
少绾和海潮很像,她们不缺野心和大权,一往无前绝不回头,但她们又是不像,比如少绾的眼睛里总是多了很多东西,而青卫至今都没有看明白。
有一段时间,青卫可以说是送给了少绾养育,从幼童到少年,少绾对青卫乃至后来都可比颜良。
也就是少绾,第一次教会了青卫什么叫离合。
“玮玮,你来。”
“玮”是少绾取给青卫的小字,与“卫”同音,二者相合倒是珍重不已。
青卫最近圆润了不少,也长高了一点,衣摆都显得短了:“师尊,您怎么这时醒了?”
少绾夜里喝酒时,第二日绝不会醒,需得烂醉一天方可转圜,今日她竟然醒了个大早。
她捞起酒壶又关了一大口:“昨夜悟了一场,我今日就要走了。”
“走?”青卫歪了一下头:“师尊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少绾瞌了一下眼:“我也不知道我要去什么地方,也许很快就回,也许再也不回了。”
青卫听出来一点别的意思,瞬间眼泪汪汪的扑到了她腿上伏着:“师尊,你是不是要死了!”
少绾拍拍他,点头又摇头:“不是死,是我要悟去了。”
青卫没听懂,抬起头看她眼泪像雨一样哗啦啦的就下来了。
少绾给他擦了泪,嘴角抿出笑后慢慢叹了口气:“我年少时正值大荒战乱,所谓权利野心像是蛊虫,操纵着就把人变成了怪物。”
“我也有许多个兄弟姐妹,或许是孩子多了,父亲也总是看不到我,如今我也记不得他的样子了,只记得有人上门求亲,父亲把我们姐妹叫过去,随手一点就点中了我,他大概是不记得我了,点中了我却叫不上我的名字。”
“在那之前,父亲已经嫁了好几个女儿,女儿又给他带回了兵马粮食。而他也比大荒中的其他人更恶心一点,自己没本事只会趴在女人身后吸血。”
她说着嘴角多了个梨涡:“不过我命好一些,逃婚遇上了还不是帝君的帝君,南征北战扶摇直上成仙扬名。”
少绾又喝了口酒:“旁人都说我命里带好,劫数防不住,其实我是不太信命,还是事在人为罢了。”
青卫似懂非懂,只会顺着她点头。
“一此多年,我修炼瓶颈,都未挂心,只是觉得少了什么。”
少绾说到这里,缓缓吐出了一口气:“今日,我便悟了。”
“从大荒到冥界,我走了太远,也停留的太久,该出去看看了。”
青卫不哭了:“那师尊就不是要死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