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了解到陈天川的真实身份，那份原本膨胀的的竞争之心犹如瘪掉的气球迅速泄气。取而代之的是尴尬和失落，他突然明白，他与陈天川间的差距并不只是一个小小的差距而已。
心中情感交缠，冯化成身为一个以文艺青年、诗人自居的人，在现实的压力下，他开始思考更多。他怀着嫉妒羡慕的同时，也带着无奈自省的情绪望着陈天川。
他自视清高，不愿低头求助他人，但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如果能与陈天川这样的人物建立起联系，可能为他的命运带来转变的机会。然而，不久前他对陈天川还抱有敌意，如今却需要主动攀谈，这让他的心中矛盾重重。
陈天川敏锐察觉到了冯化成的局促不安，尤其是在观察冯化的态度变化之后，他已经洞察了事情的曲折微妙之处，不禁心底浮现出些许讽刺之念。他原先在考虑怎么打消周蓉对冯化的过度幻想。由于当前周蓉的情况，简直如热恋网络恋情的少女一般，对她而言，对冯化的所有完美幻想，都是一厢情愿的精神寄托。
至于冯化成自身，忽略他们显着的年龄差距暂且不论，究竟是周蓉沉溺在他不再年轻的魅力，抑或是未经修饰的“原始本色”，让人心动。唤醒沉浸在幻想爱情中的人的理智，最有效的莫过于打破他们幻想的美好镜像。恰好，冯化成现在需要我的援手是吗？这就正好了！
于是陈天川决定，让周蓉亲眼目睹，那个她在心中尊为洁白无瑕、高傲儒雅的“白马王子”，在面对陈天川时是如何低声下气、竭力讨好的。届时，那层美好的滤镜必定土崩瓦解！特别是冯化成，尽管表面自命清高、知识丰富，但实际上，他的建树远不如历史上那些真正才华出众的文人。至少，他们有足以让人赞赏的作品。
冯在文学界能引发关注的地方只有那几首并无出色之处的现代诗作。也许，周蓉这样的纯真小女孩才会对他着魔。不过说真的，周蓉并不笨，她能够从那艰难的经历中考入北大，成为教授，说明她的能力非同一般。那个时候，获得教职的地位可不是轻易可及的荣誉。
此刻的陈天川嘴角轻浮出嘲笑之意，主动向冯化成伸出手，“你是周老师吧？”接着他顺势开启话题，“我的堂妹经常提起您！”这让冯化成都失去了身为知识分子的矜持，开始逢迎。“陈厂长，很高兴见到您。”他对陈恭维说，“如此年轻就能管理钢铁厂，令人敬佩。”
陈天川的赞美并非完全恭维，他的言下之意是对自己虚耗了大半生却无所作为，生活依靠夫人收入维护着诗人威严的感慨。诗人在那时或许地位不错，但仅能满足精神需求，难以换衣糊口。相比之下，陈天川作为钢铁厂的厂长，他所拥有的财富和地位，无疑更让冯化成艳羡不已。
对于陈天川的话，冯化成为了内心有所触动。他确实想请求陈帮助，可首次相遇不知对方的真正意思，故即便心动，他仍选择保持沉默。而他的态度已经发生了明显的转变，敌意减少而代之以赞美。冯本人并未意识到这微妙的变化，但对陈天川来说，这转变再清晰不过，他在心中暗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