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看来,皆是孤傲与孤独。
只是正面来看,其实邱裴之的脸上除了懵还是懵,他微微皱起眉头,满眼的不知所措。
只是,无人敢来正面观看罢了。
可倏而,他又似想到什么似的,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还是将初见吉宁公主时悄然萌动的心意藏了起来。
世人皆道他是个冷心冷肺的夺位之人,都传他有着与太上王如出一辙的血脉残忍,此前他从不解释,也从不曾在乎。
可如今想来,想必,公主大概也如此以为吧。
倒觉得有些难过起来。
又或者,他自己本就该是这样的人呢?
呵呵。
邱裴之想,从骗过自己阴险狡诈的父亲,夺得这尊荣之位起,他就当该是注定孤独的人,或早已失去了被人理解与相拥的可能。
毕竟……唯一与他亲厚的两个弟弟,一个早已被他送至大辽,一个如今在他赴大辽时犯下错事成了逃亡之人。
……
沉思片刻,邱裴之又冷着眸转身,面上早已恢复了惯有的冷漠之色,他看了眼跪在外的奴仆,只对乌婆道了一句:“好生照顾未来的宁王妃,现下时辰还早,别打搅她,让她好生休息,别误了吉时就行。”
话毕,转过身,又英姿卓卓地走入寒风中。
不再带一丝迟疑。
……
吉宁和亲,仪式皆遵大辽,对北国人来讲,是对吉宁公主、未来的王妃无上之荣誉与尊重,因充分印证着,北国与大辽的和亲,并不单单是和亲。
这里没有谁是谁的屈从国,反倒通过这样的联姻,展现了大辽对邱裴之为王的实力认可与尊重。
更像是他们的王,要借大辽之势,宣自己的王位之不可撼动也。
可什么样的国家,竟要借外部之势,来平息内斗?
邱裴之在行礼时,不免还是有些难过。
可他生来的家就是这样的啊,莫说皇家自古无父子,他的父亲于他,不仅于无,更像是个魔鬼,是杀母凶手。
而兄弟于他,或弱肉强食,或无力自保。
他能怎样呢,莫说他生来冷血,就是变得疯魔,也不足为奇。
可他始终记得幼年时,不管遭了怎样的蹂蹑,他从来眉目温柔的母亲,曾对不知因何而哭泣的他说过:“裴儿不怕,人不管顺境还是逆境,都要保有一颗良善的心,你那父王理解与否没关系,母妃知你是对的,可裴儿你要记着,在这虎狼之地,要学会自保,只是无论如何自保,都不能作恶,失了本心,不过放心……母妃在,母妃永远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