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稼把式们们都已经种完了自家的黄土地,年青后生早已经离开了山沟沟,各自寻找外面的世界,所谓的打工盲流,最起码都是读过几年书的,在学校里拉过几天屎的,撒过几天尿的,否则去城市里看厕所都没人要,社会很现实。
当然,他们唯一的去处,建筑工地,长年累月跟着包工头。
包工头,必须感谢改革开放的这股改革风,只因为它是新鲜的,时髦的代名词。仔细想来,与古代的周扒皮没什么区别的。
只有烈日当空,他们光着膀子,砖头块,压弯脊梁,流着汗水,吃力的爬着还没修好的楼梯,稍不留神,直接会变现的,领盒饭,他们就踏实了,不在每天拼命劳作十二小时,有时候甚至更长时间。否则包工头压榨的血汗钱从哪里来?
当然,一部分包工头还是有一点点人情味儿,其实所谓的人情味儿,无非就是拉拢人心而已,这种人心黑的不要不要的,往往比先前的包工头还要心黑。
顺风也和庄里的庄稼把式们一样,地里的庄稼都已经种完了,准备启程奔波。积攒点钱,毕竟年龄也大了,该成家了,至于立业?无从谈起,如今的社会,先成家后立业,还是先立业后成家?有点滑稽可笑。
底层的人们哪来的业?又有几个人立业?只不过在各自的人生轨迹中,努力拼搏,寻找一丝丝机会,多挣点银两,平顺的生活,不,平顺的生存而已,谈不上生活,生活有点奢侈。
说来也巧,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安排。
顺风离开这个似家非家的冷清的高墙大院里的前一天。
二叔家的四哥离开人世,再也不会忍受全身溃烂的疼痛,每天度日如年的煎熬了。
堂四哥的离去,顺风心情是沉重的。
曾经的岁月,一起大山里放羊,他学会了抽烟,最重要的是庄稼地里的农活,某种程度上还是堂四哥教会他的。
堂四哥,他的一条腿有点毛病,腿有点瘸,自从小学读完后一直在读家里蹲大学,黄土地里的营务没有他不会干的,一直到四十多岁,依旧单身汉。在农村,基本成型就是光棍汉,不像城市中的善男信女,正值当年,大婚未结,小婚不断。
这样一位能勤俭持家的老实人,在山沟沟里头,很多和他一样的命运的单身汉。
任天行临走时,去二叔家看了一眼,只因为走的急,没能买些补品,其实补品也只能给全身溃烂的微生物享用。
索性各方面给三哥一点银两。
此时的四哥已经躺在炕上,不能动弹。曾经犯的毛病,爱抽两口,现在也无能为力,抽不了。
听四哥说起,唉,他的一辈子就下场了。有谁能想到,自己久经沙场的庄稼把式,会在那里栽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