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偈皱眉,“再扇下去,小心那羽毛又被燎了,到时候只能扇光秃秃的杆子。”
万无禁笑容依旧,只是眯起眼睛,显出老谋深算的狐狸相来。
“烧起来才好呢。”
鹿偈哼了一声,转头掀了帘子出门,万无禁方才敛了笑容,低下头静静看着长案上的密信。
元煊给聪明人的信向来简单,只有薄薄一张纸。
纸上只说了三件事。
一件是联合当地豪族拿下恒州,一件是分化綦氏内部接收降将,最后一件是要他保全广阳王,收拢北镇人心,最后许了他爵位与官职。
万无禁轻轻出了一口气,这位新主埋下的钉子太多,他居然到现在才能在她的字句里窥探了全貌,一封信不足百字,却恩威并施,没告诉他豪族和降将究竟是哪些,也没告诉他具体需要配合的是哪些人,可给的任务就证明了这是新帝早设下的计划,也早就安插好了人手。
明明她几乎一直被困在洛阳之中,是怎么能够将一切尽在掌握并设下一个个棋子,最终连成天罗地网,将一切都收拢在自己掌握的。
二人不过半路君臣,相交不多,可他还是有些感慨。
他还当自己得在这乱世辗转许久,才能得遇明主呢。
照这么瞧,他还真就上了条大船,暂时不必下船了。
万无禁轻叹一口气,“还能怎么办,布好人手,准备好去救广阳王。”
跟前的侯官忍不住笑,“万都督怎么就那么笃定恒州会乱,穆平会危及广阳王呢?广阳王得北地民心已久,更是与平城旧臣关系极好,若没有广阳王,只怕平城早就在叛军攻城之时沦为废墟了。”
“若是你,就甘心被这么抛弃在北镇不成?”
侯官哑然,旋即摇头,“您说得对,这世上哪里是只看恩情就行事的地方。”
若不是新帝,他们这群人也会永远只能在阴暗里等达官显贵赏下的一点残羹剩饭,而不是如今提起便叫朝臣们闻之色变,谨慎有加的君王耳目了。
不过各为其主,各为利益罢了。
恒州太守府,元潜在宴上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自己或许是打仗太久了,所以才这般不适应宴饮之乐。
他心中还计划着尚未拿下的宇文鸿,只是顾念自己当初与穆家的旧交,到底也还是勉强前来,更何况如今他担任北道行台,联合各州太守教化百姓,收编流民,整顿北镇的军户也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