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为什么我们要走路,不用飞毯?我洗了一晚上!我还没有脚!坏妈妈!”
因为魔镜终究不太敢浪费厉炅的时间,鬼女孩还是靠自己硬生生缠着跟了上来,它不满地拖动黄金箱子,小声嚷嚷。
那双黑洞洞的眼眶里没有眼睛,不久前得到的几颗眼珠已经在昨晚被鬼女孩自己压爆浆了,它被绞断的脚也没有安回去,白生生有些泛黄的骨茬敲击在地面上,还连着经络的粗糙脚踝断面沾了黑乎乎的泥,走起来的声音既清脆又黏腻,很是古怪。
“哦,飞毯本来是我打算用来混淆你注意力的,它又脏又破,我怎么能拿来载那位,但空毯子往天上一放,还不是飞毯飞哪儿你跟哪儿。”
镜面上的字迹有气无力,魔镜话说得也有气无力,显然已经放弃了挣扎,也或许它的注意力没在鬼女孩的问题上,正在努力思考怎么避开歌死海的危险。
说实在的,魔镜根本没想过鬼女孩会盯准厉炅开门的时候缠上来,毕竟它都因为厉炅警告鬼女孩那么多遍了,打的也不轻。
鬼女孩愣是一句没听进去啊!
天空压下一层暗红,漆黑的巨目给地面带来巨大的压迫感,它时不时眨动一下,而每当巨目眨动,地面物体上镀着的那层暗红就会消失一瞬。
此时,跟着前方向导的厉炅已经把脑袋放回了脖子上——只要他正常走路,不要做任何会牵扯到脑袋的动作,也不是不能勉强保持平衡。
今早街上人影比往日更少,厉炅一路走来,一个街坊邻居都没看到,倒是看到了寿衣店门口堆积如山的尸块和一些碎布。
那些喷溅出的,流淌出的血好多都已经凝固成黑块结在墙角,周围的血腥气浓郁到散不开。
邻居们可能昨晚死绝了吧,厉炅合理猜测,一时感到有点心虚,他伸手拨了一下木偶,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滑稽的木偶抓紧厉炅的衣摆,生怕自己会掉下去,它身上缺少的那块木头一大早就被魔镜主动补上,现在的木偶形体完整,却也更闹腾了,不过大街上暂时没有给它闹腾的条件。
由于无法转动脑袋,离开老旧楼房的街区后,厉炅眼前只有破败的街道相互穿插,它们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阴冷感消失在视线尽头。
当然,视线里还有一只没有脚的小孩拖着黄金箱子和它妈妈,艰难行走。
“坏妈妈……坏妈妈……坏妈妈!”
词汇匮乏的鬼女孩骂骂咧咧,一步一歪,但像个不倒翁一样,不管怎么歪都不会倒下。
“您介意坐船吗?”
前方传来的魔镜询问的话语和镜面碎裂声一并响起,显得有些犹豫,尾音还在颤抖。
“都行。”厉炅扶了一下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