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英豁然起身,惊道:“不用如此破费了。”
郭夫人拂过匣子纹路,指尖莹白,涂抹着艳丽的豆蔻,仿佛流动的血珠:“原是想着,日后生个孩子,不论男女,都帮他们攒些体己钱,可……罢了罢了,是我这辈子没福气。”
福气还是人为,郭夫人已经不想追究了。
“这匣子你且收下,你喊我一声义母,我便冒昧充做你一回母亲,咱们既然有母女缘分,这匣子说不得就是为你留下的。”
郭夫人指尖温柔,抚摸面前清丽雅致的少女脸庞,目光慈爱:“原是我出嫁时家中给的陪嫁,如今乱世,那些地好些都拿不回来了,这里面的地契都交给你了。”
郭夫人是不可能便宜郭天叙的,如果想拿回这些地,除了有地契外,还需要兵力强压占据土地的人让出来才行。
她给阿英的相当这些土地的钥匙,需要阿英和朱元璋一起拿回来。
但有了这些地契,阿英就能光明正大动手。
见阿英犹豫不决,郭夫人继续劝她:“再说我如今在大帅府里不愁吃喝,你每月的节礼丰厚的不得了,足够我日后花销了。”
话说到这份上,阿英再推却就伤感情了,回握住郭夫人的手,三分感动作出十分:“母亲慈爱女儿,女儿日后定为母亲颐养天年。”
匣子入手,腕上一沉,阿英愣了愣。
“莫要摔了。”
郭夫人握住她的手,笑意意味深长:“匣子虽好,可情意更重。”
“女儿谨记母亲教导。”英英将匣子收入袖中,神情慕濡。
“好孩子。”郭夫人欣慰极了。
阿英眸光闪烁,作出母慈女孝的姿态。
离开客栈后,英英趁夜色赶到暂住在护卫队员宿舍的朱元璋处。
原本朱元璋和英英住在郑家老宅子,这几日临近定亲,需要分居,就搬到以前旧宿舍中。
房间里点了灯,屋内李善长和陶安正在做火药预算,见阿英披霜戴月而来,连忙起身。
青绿色的衫子染了霜气,湿透一半,少女宛如软玉般的脸颊透出几分冷色,灯光下黝黑的眼睛亮得吓人:“郭子兴病重,两天前已经起不来床了。”
“哐当。”
桌椅倒地,笔墨重重砸落纸面,晕染污浊。
朱元璋面沉如水,起身到衣柜拿出一条干净的新棉布,裹住英英湿漉漉的头发,动作温柔的擦拭。
“郭子兴要死了!”英英踮起脚,玛德人太矮了,不对老朱太高了,正觉得说话费劲的时候,个高的那个自然而然弯腰,说道:“咱知道了,先擦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