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许多榕树都有几人合抱那么粗。大石修建的防波堤外,
东江水浩浩荡荡,江面上白帆点点。景致十分好,就是天热的太厉害。
薇薇的衣服被汗水湿透了,贴在身上很难受。她拉开衣领,不停地用折扇对着脖子扇。小黑也无精打采地趴在一棵大榕树下,吐着舌头喘气。
龙洋见靠着街的游廊边,有卖茶的摊位,大树下有十几个茶桌,便带着薇薇去喝茶。
他们要了一壶凉茶,慢慢喝着。一面听着周围的茶客天南地北的胡侃。
一个戴着草帽,肤色黝黑,用扁担挑着两个大木箱的人走了过来。四处看了看,放下扁担,在附近的一张桌子边坐下,也要了一壶凉茶来喝。龙洋听他和人叙话,知道他是一名挑夫,专门在码头找活干的。
他想起自己在紫府山城当挑夫,后来又专门给龙福挑水的那些日子,心中不由感慨万分。算起来,现在距离他最后一次给龙福挑水,才刚刚过去十几天,他却感觉,那些事都成了遥远的过去。那些日子,已经如云烟般单薄,像是随时会消散无踪,却又如浓雾般粘稠,像是永远都化不开。
他极力收回纷乱的思绪,听见那挑夫对人说:“听说黄夫号大轮明天到东江口码头,明天能接不少活。就是天气太热,不想干了。”
他的同桌——一个抽着旱烟的年长黑脸汉子,笑道:“你不识字,那是黄鸟号大轮,不是什么黄夫号。”
龙洋听了,心中诧异。一艘大轮,叫黄夫号已经不通了,又怎么会叫黄鸟号,那不仅不通,而且难听的很。忍不住开口问道:“它究竟是叫黄夫号,还是叫黄鸟号?”
一个男子笑了几声,“小伙子,你别听他们乱说。那是黄鹄号邮轮,鸿鹄的‘鹄’……”
龙洋听了,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挑夫和同桌,一个听音不准,一个识字识半边,所以才会闹出笑话。
“黄鹄号,好名字!”龙洋夸赞了一句,看向接话的人。那人捧着一张报纸,坐在旁边的一张桌子边,高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穿着白色短衫,看起来像是教书先生。
“这名字可是有些来历。”眼镜男来了兴致,放下手中的报纸。“黄鹄号是由皇长子主持建造的,用了不少西陆的专家、技师。轮船建成之后,皇长子本来想给它命名为‘皇家一号’,但西陆国已经有皇家号,有些重复。
“皇长子为了给它取个好听的名字,征求各界的意见,后来,西陆的一名外交官建议叫它‘天鹅号’。皇长子觉得那个名字还不错,只是洋味太重,也不够大气。
“他思索一番,便取了天鹅的古文名‘鹄’字,又冠上了皇家的姓氏,正式以‘黄鹄号’命名。”
龙洋听了,若有所思。用手指蘸着茶杯中的水,在茶桌上画出像是海岸地图的图案。一面不停点头,作为对那人的回应。
“黄鹄号一定很大吧?”他说。
“那是自然。”眼镜男继续口沫四溅地解说。“它的宽度有二十一米,长度更是达到了一百三十多米。连底舱总共六层。同时采用了风帆和蒸汽机两种动力。听说它的航速,最快可以达到时速六十五里……”
“那是够快了。”龙洋又沉思了一会,忽然开口问眼镜男:“东江口码头有到燕州的大船吗?”
“巧了。”那人笑了几声,“黄鹄号就到燕州去。它明天上午九点启程,你们要是打算乘坐,现在就可以买票了。”
那人继续去看他的报纸了。龙洋付了茶钱,带着薇薇,叫上小黑,起身离开。
“大哥哥,我们是要坐大船吗?”薇薇问。在得到了一个肯定的回答之后,她高兴的几乎飞身跳到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