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秀夫,面对这位在自己家中服侍了大半辈子的老家人,莫名的发起了感慨。一字一句的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下首端坐的老管家似乎早就知道自家的老爷,会有此一问。但是其话中的暮气还是让这位听惯了朝堂风云变幻的老管家有些意外。
一双有些混浊的眼睛,缓缓扫过厅堂里的烛光,落在了姚秀夫同样混浊的眼睛上,看了半响,才慢悠悠的开口道“老爷放心不下的恐怕不在朝堂。而在于此时具在前线的那四卫羽林吧。”老管家一句话说完,便不在多言。
主座上的姚秀夫,混浊的眼睛里仿佛燃烧出了缕缕精光。接口道:“皇家羽林,本应该是朝廷世代恩养,只听皇命的。但是国破之时,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临安突围后,仅存的甲士勉强编成一支皇家亲卫。但是崖山之上,突出重围传出先皇遗诏的不过三千人马!
如今虽大部充入新建的四卫羽林之中,但是经过几轮扩军,已经被稀释的微乎其微了。如今驻扎琼州的兵力太过空虚,水军大营也空出了大半。而前线沿大江自西向东却驻扎了步骑大军三十万!
若是一旦被凉人突破一点,则我大雍腹地堪忧啊!更不要论及四卫军中一旦有不轨之心,其后果甚至比凉人更加可怕。如今六万玄武卫入蜀,不过三月,便耗去半年的粮草,怎么不让本官忧心。若是其余各军主帅都以次为例,则我大雍朝廷又将如何处置。
山东民乱,凉人奸猾,看似是在后退,实则是将包袱丢在原地,就看我大雍是否前去了。前番前往义军大营商谈的尹哲至今没有只言片语传回。蜀中同样民乱,那傅文山更是自立为王,竟然冷眼观看王师入,而据城守之。也不知军报上的情况能形容蜀中局势的几分真相!”
姚秀夫说起来就停不下口。这些沉甸甸的奏报,已经让自己夙夜难寐了。就连自己的长子,也没有听到这些发自肺腑的忧虑。
“老爷也不必如此忧心,这些大事又何必都压在自己一个人的心上?要说如今的榆林四卫中,老爷可能最不放心的就是玄武卫了,毕竟没有皇家亲卫的充实,主将又是一个外人。而且此次又作出这样的催粮之事。
但是老爷也别忘记了。毕竟还有那八万随龙旗南渡的琼州少年在。要说谁有异心,也要考虑这些家在琼州的少年们会不会跟随。毕竟那些少年,只要还在军中的,大部分都已经是伍长,甚至部分已经成长为统领百人的指挥使一级的将校了。”
老管家听完了主人的忧虑,对于两地的民乱,以及朝堂的局势似乎丝毫不感兴趣。只是在老丞相最关心的玄武卫的忠诚度上,说了些自己的看法。
“哈哈,老朽了,老朽了!还是你一个旁观者清啊。一语解我心中的不安啊!可是凉人的威胁,你似乎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啊!”姚秀夫哈哈一笑,似乎是想将今晚的那场不愉快的会面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