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重孙子’明显更害怕,脸色比刚才更为苍白,正眼巴巴地拿着木头簪子,捂着渗出丝丝鲜血的纱布伤口,嘴唇嗫嚅着结结巴巴出几句:
“阿容,你别吓我,你说句话,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事让你生气了?你告诉我,我一定改,但是你别不理我。”
案几上燃烧的烛身早已挂满了一层层红泪,蜿蜒的层叠流淌到烛台里,未剪的烛芯马上就要淹没在一片泪海中。
离谢容近了,程童钰这才发现爱人的不对劲。
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唇色青灰,寒冬腊月里只穿了两件最简单的单衣,手指粗红,满是冻伤的痕迹。
最让人担忧的是,谢容似乎很是不舒服,一直在微微喘着粗气,精神状态很是不好。
程童钰忍着胸口的伤疼蹲下身,一把抓过谢容冰凉刺骨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贴近心脏的位置暖和着。
宛如冰块的手指在触碰到温热体温后,渐渐有了复苏的迹象。
“阿容,我去喊个大夫来给你瞧瞧吧,你脸色真的很差。”
谢容本能地挣脱了对方温暖的怀抱,以一种戒备的姿态将冰冷的手掩在身后。
吐出了二人阔别九百多年后的第二句话:
“我没事。”
如果这是九百多年前,谢容一定扑进程童钰的怀里,哭着说一句:阿钰,我很想你。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什么爱恨情仇,早已纠缠不清,谢容唯一会做的事就是逃避。
跟只蜗牛似得,躲到坚硬的壳中,不会受伤,旁人也无法伤害到自己。
程童钰愈发的手足无措,身上的伤远不如心里受伤来的痛,他飞快得把自己脑子里做的所有事儿都过了一遍,试图找出哪里惹到爱人不开心。
想了半天,才勉强找出些蛛丝马迹,又眼巴巴的凑到谢容身边,焦急的解释:
“阿容,你放心,等打完这场仗,我一定会向陛下提出赐婚,你再等我几个月。”
谢容皱了皱眉。
他没有催促成亲的意思,就算是放在九百多年前,对这件事也没有着急过。
程童钰与他本就是对立的两个人,谢国君主日日只知道寻欢作乐,朝政大事全部交给手下的佞臣来管,被鱼肉的百姓们苦不堪言。
而他穿成谢国皇室婢女所生的小皇子,就是来加速谢国灭亡好还百姓们一片安宁。
程童钰想与他这个亡国皇子成亲,仰仗军功求陛下赐婚是唯一的法子,否则只能避开所有人的耳目,两人私下偷偷往来。
“我没有催促的意思,成与不成,我不介意。”
程童钰听了这话后更是焦急,以为谢容真气恼了不愿意与他在一起,一手捂着疼痛难忍的伤口,另一只手强硬地抓住谢容的手腕。
“阿容,你再给我些时间,我想让你光明正大的站在我的身边。本想为你寻个新的身份,可你在大夏皇宫呆了五年,京城许多人都见过你,我只得将此事禀报陛下——”
“程将军,”谢容使劲摇了摇头,不知是想逃避程童钰的坚持,还是自己脑子实在杂乱,“没有必要想那么远,走一步看一步吧。”
程童钰不可置信地盯着谢容的面庞,被这个陌生又疏离的称呼砸懵了脑袋。
“你……你喊我什么?阿容,你喊我程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