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内院,程万里面如死灰坐在院中石椅上,身边立着妻子、女儿和几个侍女,都在无声啜泣,又极力压抑着声音。
不用说都知道,盗匪入城还会做什么好事吗?杀戮、抢掠、放火……身为一州太守,没能做到保土安民,就连自家这几口人都保不住。
这时,一个仆人连滚带爬跑进来:“相公,贼兵入城了,他们朝这边来了!”
程万里听了这话,面上神色反而变得坚毅,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他腾地站起身,对妻子道:“拿些细软给大伙分了,速速离开,贼兵虽残暴,也不一定会为难普通百姓,你们……自求多福吧!”
程万里夫妇平日对下人甚是宽厚,下人听了都异常难过,但为性命考虑,大多数人都拿着钱走了,只有程衣婵的小丫鬟迎香不走,哭着道:“就和小姐死在一处。”
程万里点点头,步入书房拿出一柄宝剑,他看了看风韵犹存的妻子,看了看国色天香的女儿,又看了看幼雏般的小丫鬟迎香,狠狠心一跺脚,低喝道:“贼匪都是无人性的奸恶之徒,落在他们手中,倒不如死了的好!”
听了这话,程夫人先把程衣蝉抱在了怀里,哭成了泪人:“相公,我死了没什么,你放衣蝉一条生路……”
程万里也是心如刀绞:“她,她一个女孩子家,可怎么活在这世上啊?”
正在纠结间,忽闻外院传来家丁惊恐的呼声,又闻刀剑声响,然后便是几声惨叫。
程万里一咬牙,用剑尖抵住夫人的胸口,道:“夫人,咱们来世再见了!”
“爹!你不要杀娘——”程衣蝉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横着身子朝剑身撞去,程万里下意识收剑,转而惨笑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自己还怕伤着女儿,难道这场灾祸还避得过去?
再度举起宝剑,闭上眼睛准备再刺出去,忽听月洞门外虎啸般的喝声:“住手!”
然后便闻弓弦声响,程万里只觉手上一麻,这柄宝剑已脱手飞了。
十余人冲到内院,为首的正是武松,他刚才见程万里要手刃妻女,自己视界之内,可容不得这样的人间惨剧发生。
射箭救人的正是花荣,他这边刚将宝剑击飞,史进已蹿了出去,将程万里的肩膀按住:“别动!”
程万里万念俱灰,他扫视众人,见武松众星拱月般站在人群正中,冷声道:“想必你是个头领,你若是好汉,便将我一家都杀了,九泉之下,程某感恩不尽。”
武松摇了摇头:“那可未必,我为何要听你的?”
程万里涨红了脸:“士可杀不可辱,难道我连死都不行?”
史进道:“我哥哥教你死,你便死,我哥哥教你活,你想死都死不成!”
这时,花荣忽然走上前叫了一声:“你是程叔父?”
程万里一家都疑惑地看向花荣,花荣又叫道:“程叔母,衣蝉,你们低着头,我险些没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