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知道杨邦乂遭受如此打击,心神已乱,便故意不提此事,只大碗喝酒,聊的都是些江南风物、北地习俗。
聊着聊着,武松不禁自惭形秽,这个杨邦乂不愧是进士,他的学识已经不能用渊博来形容,简直就是深不见底。无论江南辽北、西夏吐蕃,不管什么诗词歌赋、文章笔墨,只要自己开个头,杨邦乂都能说得头头是道,细数渊源,不刨祖坟不罢休。
武松心中一动,便将梁山现在遇到的难题说给他听。治理县城本就是杨邦乂的老本行,听到这个更是来了精神,便道:“治理一县,其实有四个人足矣。一个铁面无私的公正之人,管司法诉讼;一个懂得买卖的算计之人,管钱粮盐铁;一个精工匠心的踏实之人,管工程营造;一个知书懂礼的细致之人,管户籍理学。你梁山情况比较特殊,因此无需设立军政与官员任免的机构,只要找到上面这四个人,一座县城的大框架便搭建起来了。其余小事,查缺补漏即可。”
寥寥数语,说得武松心悦诚服,他连敬了杨邦乂几碗酒,然后将自己准备建立书院的打算说了出来。杨邦乂听了不禁拍案赞叹,慨叹道:“此事本该朝廷主持……”话说了一半便觉不妥,立刻止住。
武松笑道:“什么朝廷不朝廷的,天下事要天下人来做,倘若天下人人识字、人人知礼,太平日子也就不远了。”这么说其实有些吹牛嫌疑,建立书院的本意也不过是为了治理领地,但武松也明白,和这些胸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儒生聊天,就得画大饼。
果然杨邦乂着了武松的道,喃喃道:“天下事要天下人做,说得好啊,说得太好了……”
武松趁热打铁,摆出一副落寞姿态,叹口气道:“我这人志大才疏,梁山又屡屡与官府对抗,名声不佳,因此想找合适的人来主持此事也是极难的啊。”
杨邦乂闻言欲言又止,心中十分犹豫,武松却又岔开此事,把话题转到了杨再兴和莫莲儿这两个孩子。
杨邦乂道:“兴儿自幼便不喜读书,任我如何鞭策惩戒都油盐不进,却天生好膂力,无奈之下,我只得为他请了许多讲武师父,他异常顽劣,师父也被他打跑了几个,到现在也高不成低不就的。莲儿从小命苦,八岁那年双亲遭了瘟疫,便在街头讨饭,我怕她被人欺凌,便将她收养了。这孩子懂事得很,我要认她做义女,她却以家奴自居,她读书颇有天分,唉,其实和闺女也没什么分别了。”
武松与杨再兴试了试手劲,赞道:“这孩子是天生将才,你想学武,我为你寻个天下一等一的师父,如何?”
杨再兴道:“没本事的可不成。”
武松哈哈大笑:“我那里八十万禁军教头也有两个,还有西军将领,青州兵马都监,还有枪棒天下第一的玉麒麟,你听说过吗?”
“没有,敢称天下第一,想来是有些本事的。”杨再兴半信半疑。
“若是还不行,我送你去我恩师那里学艺,铁臂膀周侗的名号,你听没听过?”
杨再兴立刻兴奋起来:“听过!我真能拜周侗先生为师吗?”
武松道:“那还要看你的造化,待我忙完了,便带你去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