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此时心中已了然了,面色也不再客气,只冷冷对那避到正厅一角的张端义说:
“二叔,我看三弟身手敏捷,不似断了手脚。”
而那张端义面色十分尴尬,本是来发难,却被自己儿子坑得团团转。如今已骑虎难下,憋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话,“明月,看来此事确有误会,你先处理公务,我即刻便带犬子回府,好好审问……”
“二叔,不急。”
明月踱回桌案后,缓缓坐下,抬手轻抚着桌上高高摞起的文牍。
“此事既如此紧要,让叔叔弟弟亲自从城东赶来城西也要讨个说法,那必是府里府外这诸多公务都不及这一桩要紧,明月定会公正处理。”
“这……”张端义还想说什么,却又被明月打断。
“钱伯,你再给三公子背一遍,家法,公子篇,第三章,第五则。”
“是,”钱伯再度朗声背道,“人事小天道大,权利小而德行大。诸子行事为人,当有贵人之姿,勿因小失大。如有为谋一己之私,或为弥己之过而口出妄言,构陷他人者,是为小人,赐家法六十,以儆效尤。”
这段背完,张端义父子已脸色煞白。那三公子如今腿脚发软,肉山几要坍塌成肉泥了。他一双鼠目穿过人群看向父亲,希望他能再想出些什么招数来解围。
可他没想到,父亲怔了一会,竟三两步走到角落里,一把夺了一个扫洒丫鬟手里的掸子,就向他冲了过来。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给我丢脸,给张家丢脸!看我今天不把你押到祖宗牌位前领家法!”
他追着,三公子跑着,他们带来的小厮又跟在后边拦着,一时间正堂内乱作一团。
可他挥舞掸子打下去的每一记,都是举得高高,落得轻轻。明月看在眼里,只觉得十分可笑。
如今若是顺着他的戏将张三押到祠堂领了家法,只怕今后玉京城里人尽皆知她李明月一个丧了夫的儿媳,竟敢打亡夫的堂弟了。
这多年的经历,已将明月磨练成老道的商人,只需轻嗅,她便知道利在何方。如今,放张三一马,做个顺水人情才是利。
“二叔息怒!”明月喊,又用眼神指了两名家丁上前去拦住了张端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