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不走正路,从墙缝中越过墙头来到隔壁院中。
伍大牛在院中负手等候,看到两人过来,朝正屋躬身虚请,丁绍轼大步进门,屋里十余支蜡烛,关大河一人在餐桌边自斟自饮。
丁绍轼坐到他对面,开口语气阴阳怪气,“不可思议,一介武夫,竟然教导了一个奇才,还真是让老夫吃惊。”
关大河淡淡一笑,“这才哪儿到哪儿,一过年还有更震撼的消息,小六封爵已成定局,他的格局令老夫惊喜,之前缺乏忠心的下属,只要有一万人听令,努尔哈赤和林丹汗就玩不过他。”
丁绍轼两眼一瞪,“老子没听错吧?你以为打仗也是像京城一样玩弄人心吗?”
关大河摇摇手,向父子俩举杯示意一下,自顾自饮尽,淡淡说了一句,“先听听大牛带回来的消息,你在和老子哔哔。”
伍大牛连忙向丁绍轼躬身,把林威出塞后的选择和决定说了一遍。
丁绍轼怔怔听完,歪头想了一会,“老夫见过太多的聪明人,脑子超过自身实力太远,总把自己困在自我怀疑的怪圈中不可自拔。林威是个格局大开大合之人,下手又恶毒阴损,你是怎么培养的?”
关大河吭哧一笑,“你就说厉不厉害?”
“厉害,但有用吗?老夫想跳出去,有你们拽着,你想跳出去,有老夫拽着,我们每个人都互相拽着彼此,林威也不例外,他若跳出去,成功的那一刻,就是灭族之时。”
丁绍轼虽然在呛话,却举杯与关大河喝了一杯,另外两个晚辈则负责斟酒。
关大河与他碰杯后,呵呵笑了,“老夫真想念年轻时候啊,那时候丁兄还是个举人,激情飞扬,张弛有度,气度非凡,咱们好久没有喝酒了,今天只想与老朋友聊聊天。”
丁绍轼眉毛一沉,语气颇为落寞,“大河,我若真当首辅,大明朝就完了。首辅都有学生、乡党、下属、同僚,这些我都没有,一个光杆首辅,等于自绝于天下,等于脱离所有人,哪有这样的朝廷,哪有这样的皇帝,哪有这样的王朝。”
“不,你还有暗处的一堆老东西。”
“老子最不想和你们老东西共事,骆思恭呢?这家伙最是王八蛋,云梦公主就是个疯子,英国公则是个痴儿,剩下的一堆二杆子。”
关大河突然把酒杯一扣,“喝不成就谈事吧,林威封爵不会有阻碍,顾秉谦若不用印,到时他想死都死不了,大伙有的是办法让他生不如死,内阁其余人也一样。
丁兄别忘了林威娶了魏国公嫡女,她已经有了身孕,支持他的不仅有京城勋贵,还有江南士绅,内阁之所以反对,是他们还没得到主子的指示。把这件事抛开,丁兄好好想一想,是谁在辽东做局,他能得到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