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琳见过三尺的寒,尝过被抛弃的痛,趟过无人的黑夜,更在全是寒冽的黑暗里挣扎,最后只能绝望的放弃,她知道试图在冰凉的海水里上岸,被浪花一个接一个打回去的绝望,岸上的霓虹遍地,烟火漫天,唯有她在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独自暗去。
被人遗忘,无人提起。
天边的雷电依旧没有停,每一声都震进易琳的耳朵里,每一滴雨落下的声音都会放大了再钻进去。风挠着树,雨把簌簌的树叶飘落声隐藏。
小时候的小镇上,也是这样的天气,一下雨就是半个月,夜晚时不时还闪着雷,偌大的房间,易琳只感觉四肢冰冷,无法入眠。
睡觉的人数着星星,星星数着失眠的人。
直到一只粗狂的手摸了上来,她吓得叫出声。
借着电闪雷鸣的白昼她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
狰狞又吓人。
尤其是他脸上那一道粗长的疤。
是那个把她拉到草棚里,他的猫刮伤了她的脸的那个男人。
张大勇。
她的脸被猫刮伤的伤疤还在,在白嫩的脸上显得尤为明显,在雷电交加的夜里沾上了暗夜的色彩,他手里握着一把刀,刀锋被外边的白昼衬得很亮,“不许叫!不然”
他粗狂的声,说得咬牙切齿,每个字都掺杂进雷声里,令她惊悚的眼里闪着刀的锋芒。
他慢慢的靠近,天边闪的雷一起一落,光照着他邪恶和肮胀的脸,像乌云黑沉沉的压过来,让人无法呼吸,就像屋里亮起的白昼也无法缓解心中的压抑。
她大叫救命,在床边跌滚下了床,僵硬的四肢顿重的摔在地上,已经无暇顾及疼痛,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字。
跑。
可怎么也站不起来。
手伸出去想抓住什么东西来支撑身体,可什么都没有,只有平坦的地板和冰凉的温度,它透过肉身穿寒刺骨,将心里的最后的乞求的希望碾碎……
她拼命地往前爬,可四肢像被用钉子钉在了原地,只有窗外的闪电一道道照亮了屋里,在她泪流满面的脸上,暗了又亮,亮了又暗。
就像跌落海底试图上岸,被冰冷的海浪无情的一次又一次地吞没。
男人没几步就追上来,把她按在地上,“你逃啊!这次看谁还能来救你。”
她拼命的喊,沙哑的声音一道道消失在雨夜里,在屋里的白昼逐渐低迷,到最后只有啪嗒的雨声回应。
真的。
再没有人来救她......
易琳到几年后的每一个夜里都会想起,一道又一道雷声响起后,那一道又一道的白昼,把屋里亮了又亮,素冷的家具旁,男人倒在血泊之中的情景。
男人头颅撞到了墙体上挂着画的没有被钉进去的尖钉上。血液从后脑勺淌出,一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