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做个好人,哪怕是付出亲手将自己父母送上审判的断头台的代价?要做个好人,哪怕是乱世中亲手毁灭自己的的根基,而浑身赤裸地站在断壁残垣之中,任人攻击,毫不反抗?而我口中那掷地有声的,对那些掌管我命运的幕后黑手的叛逆,是否只是那可笑的自我感动?此时此刻,往前走是名利双收,一世无忧,而背道而驰却是悬崖峭壁,前途未卜的万丈深渊。
但,仅凭我一人之力,我又如何和这一切作斗争呢?方家通过秘密网的精密编织,和贩卖令人成瘾的“快乐服务”所积蓄起来的钱权实力之大,又岂是我一无名破庙之主可以撼动的?而我在他们眼中的任性反抗,难保不被当成任性小儿的天真反抗,早晚有一日可以认清现实,顺利乖巧地感谢父母的一番苦心。
眉头紧锁,陷入了漫长的沉思。那本就丑陋的面貌,当眉头紧蹙时,更加可怖了。此时此的我,只希望一个无声的暗示或指点,若是可以抛个铜币来抉择,我倒也听天由命了。
“阿槐,你还小,这个世界,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美好。若你哪日发现你若一味的软弱退让,却终被世界的真面目背叛,你或许才能懂得,我和你母亲所做的事情,说是为了你能顺利成长,也不过是对这个世道的反击罢了。”平时很少发表自己看法的方槐,终于是开口,苦口婆心,和他平日里装出来的不羁和热爱生活的模样,倒是判若两人。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那个在沐梓面前,努力去遮盖她的伤疤,思想和她惊人同频的模样。
咳咳。我脚边的阿榆,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却依然一副没有恢复神智的状态。我见他可怜的模样,更是想到这世间,只要有一天有遮天的黑暗权势存在,那如蝼蚁的平民,哪怕是凭着自己的努力爬上塔尖,也将被一阵风轻易地吹走。
但说到底,我也无力反抗,不是吗?
比起这座城市实际掌权人的我的父母,我不过是一方破庙的名义堂主,从我口中说出的话,不过也只有寥寥几个信徒能信,那我这小水花,还能倾覆整片海洋不成。我释然了,或许退一步,就地躺下,或许能轻松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