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沉默过后,他突然起身离去了。留我独自凌乱。
不过是仅仅是一日,这天大的变故,又是从何而来?我拼命思索,生怕漏掉了一丝一毫的细节。他通常都是两点一线,摊位家里两头跑,如此正直单纯的少年,连去青楼进修一下都没有时间金钱的。而他从来也没有成家的打算呀,毕竟如今一无所有,拿什么许诺别人,嫁给他一穷二白的无名小子,需要多大的决心和勇气。但我全然没反应过来,我也爱他,哪管他拥有什么?可他将迎娶的那人,能和我一样,无条件为他吗?少了上辈子的纠缠羁绊,如何能比我还豁得出去?
不安心,不甘心,复杂的情绪翻滚而来。但身为一棵树的我,只能望着窗里的他,无力地发呆。多么渴望从他落寞的背影里,看穿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可我偏偏连问他一句,能不能也带上我的话,都没有资格角色说出口。可退一万步讲,他哪有即将成家,将心爱女子迎娶回家的喜悦?分明更多的是担忧和惶恐呀。而我,突然一点也不介意也不好奇了,只想抱抱他拍拍他,告诉他,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你。我心里总归明白,或许我不能做的事情,总会有人替我来做。
终于,又是一天天明。我彻夜呆呆地看着他,不知不觉中,我发现我已经说服了自己
他值得,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可我偏偏,不属于这个范畴。
若我无法做到的事情,还有什么资格去阻止别人来做呢?那人是谁?他们什么时候萌生的爱意?又是什么时候决定携手走过余下人生,我突然一点儿都不好奇了。我只希望,他能如往常一般,依旧对这个世界充满期待。
他起床了,在床边驻足了很久很久。那黢黑的眼圈,大概也是整夜无法入睡吧。思绪繁杂,无数可能性在他脑海中预演。两眼虽然充满疲惫,却好似又坚毅了几分。莫不是经过一晚的自我说服,终究是接受了这个现实。如此也好,我知道我该转换角色了。我虽然只是他眼中一棵没有灵魂的树,我却将自己也当做是这个家的主人了,如此可笑。而日后,这家又会住进多少个自称女主人的人呢?我甚至可笑的想过,若当不了这家的女主人,说不定,我可以将他当做是自己孩子一样来照顾呵护?无论出于哪种感情,但绝不是偏执自私地占有吧。
禁锢自己,画地为牢,我为之花光全身力气。
他又出门了,我紧随其后。唯有这样,我才能窥探到他,即将步入的新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而那个世界,又会有我的位置吗?
他快步走到一座大宅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