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看到那颗脑袋,程晓兰立刻汗毛倒竖,她大骂一句,想也不想地将程富宝推到自己身后,随后用力踹出一脚,直接将其踢飞了出去。
红色的糖块重重撞击在病床的铁栏杆上,下一刻,艳红的碎屑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四散纷飞,待几声晃动的声响过后,最终留在地上的,只剩下了一小半盛着红色糖浆的碎块。
黏腻的液体在惯性的作用下雀跃地晃动着,几点液滴脱离了躯壳的束缚从中跳出,向下坠落,落入了惊魂未定的程晓兰眼中。
女人眨了眨眼睛,看着那与普通糖果一般无二的事物,她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可紧随着涌入鼻腔的却不是寒冬独有的冷气,而是一阵阵浓郁粘稠的甜香气息。
令人作呕。
念头刚一落下,程晓兰立刻半弯下腰,从喉中挤出了难以忍受的呕吐声。
“姐姐!”
程富宝因慌乱而变得尖细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感受到衣服被用力扯动的异样,她立刻回头,朝着对方摆了摆自己完好的那只手。
随后,在众多孩童恐惧夹杂着不安的哭泣声中,程晓兰重重咳嗽了几声,顶着通红的眼眶,重新看向那被她踢的四分五裂的糖块。
可糖块里依旧只有那些红艳艳的糖浆,并没有她刚刚看到的女人头颅。
一切仿佛都只是幻觉,只是浸泡在甜腻香气里的假象。
程晓兰就是这样认为的,因为她认得那颗女人头颅。
在对方将一颗黄色的糖送到程富宝手中的时候,她就已经将那张带着浅浅皱纹的脸刻印在了自己的眼睛里。
那个怪人的脑袋怎么可能会无端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一块凭空出现的糖里?
开什么玩笑?
她想:只是幻觉,一定只是幻觉。
太荒诞了……怎么可能呢?
“啊!”
正在程晓兰像是自我催眠一般默默安慰着自己时,一声凄厉到几乎模糊了性别的惨叫突然在程晓兰的身后炸响。
她的瞳孔骤然扩大,身体却是毫不犹豫地转向后方,大喊一声程富宝的名字,向着明显受到了惊吓的孩子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可手指刚刚触碰到对方同样朝她伸来的手,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却是刮起了她本就凌乱不堪的长发。
猝不及防的变故让程晓兰惊叫一声,下意识地眯起自己的眼睛,视野在一瞬间缩小到了极致,可在纷扬的发丝之间,她仍是注意到了一抹与众不同的黑。
就像一支精铁打造的长矛,笔直刺向站在人群之中,脑袋已然裂成了两半的孩子。
咔。
世界突然安静了。
直到这时,程晓兰才按住程富宝的脑袋,将对方紧紧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小宝!闭上眼睛!”她近乎扯着嗓子一般大声喊道。
她不知道那能将自己的脑袋生生撕开的东西究竟是否应该被定义为人类,她亦不知道血液已经开始变成糖果的自己是否也会变成那副模样……诺诺去了哪儿,她怎能不清楚呢?
她只知道,小宝不能看。
她的孩子才十一岁,怎么能看到这些东西?
她要保护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