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出宫的时候,坐在马车里的季淮书转头看去,那毫无聚焦的目光中,捉摸不透他的想法,只不过坐在外面的柳扶鸢看不见罢了。
天黑之前,马车出了城,此处荒芜,少有人烟,但是距离下一个镇子还有几十里地,来不及赶过去,只能在外面渡过了。
虽说皇帝让侍卫他们好生看管季淮书,但是可没说要连柳扶鸢也看着,所以她去了附近采了些野菜,混着买的肉干熬了一锅粥。
热粥送到季淮书马车上的小几上时,他问她:“我记得,你从未在坤宁宫当过差。”
惠庄皇后在生下季淮书的时候,就已经落下了病根,常年卧病在床,基本是没有出过坤宁宫的,看柳扶鸢的年岁,在她入宫的时候,他母后就已经卧病了。
他抬起头看向她,即使隔着那层白纱,柳扶鸢都觉得他能看透她在想什么。
“公子想知道?”
柳扶鸢凑近他,看着他轻颤的鸦羽笑了下:“这可是秘密,不能告诉你。”
说完后,在季淮书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扯开了身子离开了。
季淮书的视线定定看着前方,虽说依然是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见。
东宫的人手不多,一直跟在他身边照顾的也就那么几个,对于这个宫女,他有些印象,好像生性比较怯懦胆小,怎么如今看来,倒是和他知道的完全不一样。
马车外,两个侍卫一手拿着肉干,一手端着粥问道:“阿鸢,你为什么要跟着去幽州?你这般聪明伶俐,留在宫中明明更好。”
这一天相处下来,柳扶鸢性子大大方方,颇有几分不拘小节的豪爽,就一天,便跟两个侍卫打成一片。
“是啊,幽州那地方不行,很苦的,你要是愿意,我明天就能送你回宫的。”
面前这小宫女也不过才十几岁的模样,去了幽州,谁能保证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就算某一天季淮书死了,她也不一定能回来。
何苦蹉跎岁月在那幽州?
“李大哥,张大哥,我承过惠庄皇后的情,说过有朝一日能帮上忙的时候,一定会帮的,她不在,她的儿子也是啊,我这个人嘛,最讲义气咯。”
柳扶鸢眨巴了下眼睛,十分俏皮,她的余光不经意的看着马车里,那被微微推开的车窗。
最先开口的李达喝了一口粥道:“行,小丫头有骨气。”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这要是她想走的路,谁劝都没用的。
用完了饭,李达和张武往地上一躺就睡了过去,他们习武之人,没什么说法,倒是柳扶鸢靠在马车上的时候冻得瑟瑟发抖。
她揉了揉眼睛,推开马车的门道:“公子,我就睡门边。”
说罢,也不等季淮书答应就直接躺下了,不得不说,还是这马车里暖和,更别提她还铺了一层柔软的毯子,怕季淮书磕着碰着。
没一会她就睡了过去,绵长的呼吸响起,季淮书却彻底睡不着了,她口里呢喃一句冷,翻了个身到了他脚边。
他看不到她,却能感觉到她蜷缩着有些发抖,半晌后,一件厚重的外衣落到了她身上,她这才舒舒服服的睡过去。
那件白狐裘的大氅,是他母亲亲手给他做的,从不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