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与随安不约而同地望过去,便见一身衮龙袍的赵谦寻阔步走了进来,怀中抱着一只雪白圆润的鸭子。
“参见陛下。”蓁蓁上前,敛衽行礼。
“起来吧。”赵谦寻望着紧张的女子,安抚似的把软乎乎的小鸭子抱给她,声音温润,“吓坏了?”
蓁蓁不愿在人前露怯,忙摇头否认,转过话题,问道:“这就是小叫鸭?”
赵谦寻凝睇眼她抚摸鸭羽时微颤的小手,并不拆穿,颔首道:“是。”
“它这一对眼珠儿乌黑乌黑的,喙短、脖子短、腿也短,圆头圆脑,果然比我的小乖鸭们更可爱。”蓁蓁眼睑低垂,慨叹时叫人瞧不太清眸中的情绪。
赵谦寻没有接话,深眸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半晌,他忽然开口道:“你既喜欢它,便留在宫里帮朕照顾它吧。”
蓁蓁讶异地掀起眼睫,眼前的男子长身玉立,绣纹精美的衮龙袍衬得他愈发修篁卓然,眉眼间蕴着丝丝的帝王之气,根本不是那个新门瓦子里爱看热闹的“阿寻”了。
他对着她弯唇笑了笑,笑意纯净无害,蓁蓁顿时心绪复杂。
朝局如战场,宫廷多诡谲,为墨家平反之路不知隐藏着多少可怕的危险。
不管赵君珩是否知晓她的真实身份,亦不管他知晓多少,她都不愿将他牵扯进来,让其苦心经营的名望、战功、地位毁于一旦。
眼下,皇帝刚好在重查墨家叛乱一案,她最明智的举措,便是留在宫中,借用他至高无上的权力,推动加快案件的查办,为墨家昭雪。
于顷刻之间权衡完利弊,她嫣然一笑,语气故作轻快,“好呀,那陛下要封我做个什么官?”
赵谦寻微微挑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煞有其事地思索起来,沉吟良久,忽地莞尔道:“贵妃,如何?”
蓁蓁心口一跳,抱着小叫鸭,一下跪了下去,急道:“陛下,万万不可。”
赵谦寻脸色霎时变了变。
随安鉴貌辨色,立即劝道:“姑娘生得似出水芙蓉般水灵,陛下厚爱,您理当磕头谢恩才是...”
一语未毕,却见蓁蓁猛地将髻间玉簪拔了下来,对准咽喉处,凛然道:“一女不侍二夫,蓁蓁已经嫁人,陛下若执意相逼,蓁蓁唯有一死。”
留在宫中是要为墨家报仇,不管皇帝是试探还是真心,蓁蓁不想与他态度暧昧,误会自己有攀龙附凤之心。
是以,用了最直接、最有效的法子自证清白。
赵谦寻大惊,倒没料到她反应会如此之大,“你这是做甚!快把簪子放下来,不愿便不愿,就当朕说笑。”
说着,又冲被吓傻的随安语气不善地斥道,“傻愣着做甚,还不快扶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