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羡信步而归,刚穿过垂花门,就有亲随一阵风似地跑了上来。
“少爷,老爷在书房等着要见你呢。”
秦子羡敛了敛色,道:“知道了。”说着,转步往东苑书房而去。
推门迈入书房时,廊下生风,他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果然秋意渐深,寒凉沁心。
书房内,秦善一袭紫色官袍,端坐在太师椅中,手持一卷古籍,貌似看得聚精会神。
“父亲,你寻我?”秦子羡上前一礼。
秦善似是回过神来,有些疲惫地合上书卷,捏了捏眉心,“一整天都不见你人影,去哪儿了?”
秦子羡眸光微闪,道:“今日重阳,儿子和晏清兄一起去登高了。”
秦善落下手,目光毒辣地盯着他,片刻,微颔首:“嗯,姓方的那小子镇静持重,也懂收敛锋芒,藏好棱角,你与他交好,不会错。切记,处晦方能向阳。”
秦子羡神色微松,拱手一礼:“是,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说罢,见父亲起身绕过旁侧一张象牙雕山水屏风,走到书橱前,忙提步跟上。
又见他弯腰自书橱暗格里捧出来一只描金彩漆方盒,盒上包裹着嫩灰锦袱。
“父亲,这是?”秦子羡面露迷惘之色。
秦善皱眉,“为父得到消息,你姨父已在大理寺狱,中毒身亡。”
秦子羡顿时骇得身子一晃,急问:“案子不是还没判下么,怎会这样?”
秦善面色沉冷到极致,道:“‘狡兔得而猎犬烹,高鸟尽而强弩藏’,帝王之术,向来如此。”
秦子羡心一凛,犹豫地问:“父亲,你与姨父到底做了什么事?”
秦善凌厉一瞥过去。
“此事与你无关,你也没有知晓的必要。切记将此锦盒保管好。”
微顿了顿,续道:“若是为父有个三长两短,记得将盒中之物交给秦王,他必保你安然无恙。”
闻言,秦子羡眉心狠抽了下,“父亲!”
“拿走!”秦善断然道,“不得让第三人知晓此事...包括长公主。”
秦子羡眼眶猩红,扑地跪下,接过锦盒,“儿子明白。”一滴泪珠于无声中滚落。
秦子羡一走,秦善再次坐回了太师椅。
他不再翻阅古籍,只是怔怔地望着银烛台,看烛泪一滴滴地滚落,听时间在更漏里一点点地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