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一听,立时笑逐颜开,千恩万谢地装起枣泥方酥。
赵君珩淡淡地问:“方才那买绿豆糕的人是谁?”
伙计笑道:“公子说的可是郑长宁郑公子?他是当今太后胞弟惠国公家的长子,常年深居简出,偶尔出门一次就是来买我们家的绿豆糕。怎么样,你们要不要也拿一份尝尝?”
“嗯。”赵君珩心不在焉地颔首,眉心拧得紧紧的。
买完点心,回到大船,蓁蓁迫不及待地问他:“王爷也觉得那郑长宁与皇帝长得很像,是吗?”
赵君珩目光愈发清冷了下去:“岂止是像,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蓁蓁微微眯眸:“难道说…皇帝并非是康平帝的儿子,而是惠国公的儿子!
嗯…定是那老鸡精知道你兄长要传位于你,所以临时找了个孩子来冒充顶替!
莫怪惠国公一家要迁出汴京,移居扬州,原来并非是避嫌,而是避祸!”
赵君珩眸色深处蕴着沉思:“非也。谦寻出生之时,皇兄还未发病。”
蓁蓁蹙眉,凝思了凝思,忽地惊呼道:“天啊!你皇兄不会是被那老鸡精害死的吧?”
赵君珩双目一凝:“也不是…不可能。”
蓁蓁恍然大悟:“莫怪康平皇帝不传位给儿子,定是他隐隐察觉出了什么蹊跷!”
顿了顿,又看向赵君珩,“那我们该怎么办?”
赵君珩负手立于船舷处,望着那渐行渐远的繁华扬州,声音低沉而缓慢地道:
“皇帝不能死在我们手上。他浸淫皇城多年,早已与郑氏生了嫌隙。我们可借着墨家一案,激化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顺时而动,坐收渔翁之利。”
他语气平静,颇有万事在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生杀予夺于股掌之间的威严,仿佛是天生的帝王料。
蓁蓁看得心口一动,忍不住叫好:“好!好一招‘隔岸观火’!”
赵君珩回眸,凝睇着小妻子,她秀眸盈盈,诠释着满心的信任与欢喜,眼底情不自禁地漾起温柔的涟漪。
大船抵达金陵之时,将近除夕。
家家户户挂着红灯笼,一派喜气洋洋。
重回乖乖鸭寨,蓁蓁发现王家管事将它打理得非常好,就连她原先居住的宅子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廊下整整齐齐地挂着大红灯笼,春联也被换成全新的了。
在雪芽等人搬行李之时,她转身去取了些香烛与糕点,又去农具房取了柄小锄头,招呼赵君珩一起去爬龙王山。
金陵的冬日,虽下雪不多,但气温却不比北方高多少。
寒风呼啸,草木枯败,龙王山间一片萧索。
徒步走了小半时辰,夫妻两人来到一株参天的苍松之下。
那儿有块墓碑,碑上刻着“先夫鸭公讳都督君生西之莲位”,碑身干净,并无落叶与积雪。